“可是实际上，把我们自己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的人，不就是你和我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还在说我把你推到运输部的事情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看到妻子的眼神中一晃而过的悲伤，顾青舟突然觉得，不要再伤她的心了吧。

    顾青舟好像永远都不明白，自己要的是他一00%的顺从与安慰，所有有条件的劝解，本质上都是在为对方说话。

    若是别人也就算了，可这个做对的人是周宜南。

    “我还是继续回去写会儿东西吧，反正跟你在这里攀谈，好像不会对我明天的会议有什么作用。”

    按照从前的一贯习惯，顾清舟听到这句话之后又会唠叨两句，可大概是因为理亏，也就点了点头，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黑暗，有的时候像是心虚的保护色，可以把你完完整整包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，你不用主动下手，就可以轻易隐藏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，梁文文几乎是没有回房间睡觉的，反正这种情况也极正常，有时候忙碌的晚了，就裹着裹着在书房里对付一晚，大概，顾青舟也没有把她的“失踪”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周宜南的工作，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波折之后，没有更糟糕，当然，也不会更顺利。

    关于周宜南参与考评的事情，一在主任会议上提出，就遭到了周主任的质疑，当然，碍于合晏的面子，周主任并没有把事情说的太明确。

    “何主任，你可能不是很清楚购买服务和合同制员工的区别，从本质上来说，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考评系统里面。”

    合晏点了点头，“实际上，这一轮的购买服务就是由我参与设计的方案，我很明白这里头的区别。”

    “那既然是这样，我们何必要反其道而行之呢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反其道而行之，而是要制定相应的激励政策，如果总是原地不动，对这些新员工会造成极不好的影响。”

    周主任微微皱着眉头，之前安如在的时候，你总是提这样那样的臭想法，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吗？

    现在是什么年代？他们已经到了什么年纪了？

    不过是一堆老同志，说是想要发挥余热，本质上还不是要出来找点事儿做，满足满足心里头的那一点残留感吗？

    难不成在合晏看来，他们这帮老家伙就非得要吭哧吭哧地干活，年轻人是什么想法有什么关系？

    既然来到了这个岗位上，热爱就是应该的，退一万步说，即便不热爱了，有机会走就是，何必总是打破内在规则？

    这么想着，他苦笑了一下，端起手边的茶，是枸杞。

    枸杞的味道，周主任向来不喜欢，但是人老了，由不得喜欢不喜欢，该去做的事情还是要做。

    “小周，你来这个单位也快要一年了，我来说一说，如果没有让你参与考评，你会觉得不够圆满吗？”

    周宜南摇了摇头，但是看到合晏坚定的眼神，又有些左右摇摆。

    毕竟，合晏这一轮是为了给她出头，如果否认了周主任的这个态度吧，似乎显得自己太自命清高，可如果不否认，合晏的这些所作所为不就是白费了吗？

    蒋欣瑶笑道，“周主任，何主任，既然如此，我就再次跟你们说一下小周这种情况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吧。”

    她从文件夹里面抽出了一叠纸，总共有八份，发到了每位主任的手上，温主任的态度还算是暧昧吧，可至于罗主任，本来就是怕麻烦的人，向来也都跟在周主任的屁股后面跑，看到周主任不高兴，并不十分待见这所谓的创新方案。

    “小周并不是没有参与考评，就像是去年的年终考评，她虽然只来一个月，但我们也给她评了优秀，换一句话来说，小周的考评机制比我还松，只要正常上下班，这部分钱就可以正常划扣到她的账面上。”

    合晏看向蒋欣瑶，这些东西他都摸得十分透彻，他现在要做的，是从根本上杜绝蒋欣瑶这种浑水摸鱼的工作作风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，安姨给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。

    就是因为安姨的警醒，才让合晏意识到，在一个部门里面，最重要的是年轻人的心。

    他们可以说走就走，但是年轻人一旦走了，对整个部门的打击就会非常大，不仅仅影响到基层工作的创新性，还会对后续的发展造成重大影响。

    所以，如果想欣瑶还没有扭转过来观念，还不能从心底里认同他的这种做法，他就还是要借着周宜南的事情往下讲。

    当然，周宜南被当作棋子挡在前面，也算是难为她了。

    “可是在她的档案里面，有有记载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个就没有，因为是购买服务，统一外包给人力资源公司，所以理论上讲，现在的人事关系是在人力资源公司那里的。”

    周宜南听着，总觉得百爪挠心，她并非是不上进的人，相反，就是因为太过于上进了，所以才会在很多事情上难为自己。

    “所以呀，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，怎么样在档案上面呈现出就周宜南的优秀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一说出来，连一贯思路活跃的周主任都有些惊到了，他反复确认了何主任的意思之后，无可奈何的说道，“何主任，当初改革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内部的负担，现在要把一个外包的工作人员纳入内部考核在档案里，这未免有些太过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大范围里面我们做不了什么，小范围里面的进步还是可以做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关键是，档案里面的东西并不是我们能够说了算的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在这个会议上得到了统一的意见，我马上就可以向上级汇报。”

    周主任听着，脸色有些阴沉，合晏这么一来，倒显得之前他不够关心下属了。

    本来就是，他们这一群退了休的老同志，哪里有可能兢兢业业地奋斗在岗位上？

    合晏不同啊，合晏还有政绩可言，把这一摊事情做好了之后，他可以向上面要功劳，可是，他再怎么想要功劳，也不能也不能把痛苦加在他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