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心妍抬眸笑了下:“祖父,妍儿先回去了。”
她笑得很勉强,沈靖轶看着更不好受,只得摇头:“回去吧,别再胡思乱想了。”
云心妍低头嗯了声,却连平日的礼数也忘了,转头便出来。
沈靖轶看着她的背影,直到瞧不见了才落下手,重重的叹口气,不是他连为妍儿试一试都不肯,实在是,除了萧玉谌身后的人他尚未琢磨出来外,景平帝对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态度,他也未能琢磨出。
虽然目前来看景平帝是让他做决定,但在御前多年,沈靖轶还能真信了这话,他这大半辈子就算是白活了。
这其中的不确定太多,若是旁人他自然由着去了,可妍儿,他是断断不能让她去冒险的。
翠心见云心妍从书房里出来,急忙迎上来低声叫道:“姑娘?”从听丹心说三皇子府上送了东西来,她就知道今天只怕太平不了,只是她没想到,云心妍出来就一句话也不说,只管往后院里去,脚下又急又快,直叫她心惊,老爷究竟跟姑娘说了什么?
“姑娘?”好容易到门口,翠心忍不住叫道,却见云心妍攥紧袖子的手上都是水光,袖口上已经晕湿了大片。
“你在外头候着吧,不用跟进来了。”云心妍低声说道,声音有些沙哑,翠心一时间进退维谷,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跟进去,但这么一迟疑,与你心眼已经进里屋,低低的抽泣声传出来,竟比先前哭得还难受。
翠心低头,轻轻关上门,姑娘会这么伤心,老爷他必定是不同意吧。
但老爷怎么会不同意,这明明是姑娘好容易才盼来的?翠心想不明白,守在门口不让人去打扰。
屋里哭了半晌,翠心和丹心听着心焦,姑娘身子弱,这么哭下去可别哭坏了身子,高嬷嬷瞧见了来问,两人也不敢说实话,只把人劝回去,好容易等到里头没动静了,急忙叫人打了热水来送进去,只瞧见云心妍坐在梳妆台前,指尖正描着镜中自己惨白的脸颊。
“姑娘?”翠心轻声叫道,云心妍受了惊,倏的收回手,哭得通红的眼眸被镜子照了出来,直让两人心疼。
“你们进来做什么?”她垂下眼低声问道,声音沙哑得厉害,听上去有气无力的。
“姑娘在屋里许久,奴婢送些热水进来。”翠心轻声说道,将水放在一旁,拧干帕子要给她擦擦脸。
云心妍没动,任翠心将自己擦干净,只是当热乎乎的帕子贴着眼眸时,她又觉得眼底发酸,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,钻进帕子里。
“够了!”云心妍攥紧手咬牙,翠心急忙把帕子拿走,瞧见她眼角多了几分湿意,也不知是帕子留下的水痕,还是眼泪的痕迹。
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云心妍低声问道。
“刚到午时,姑娘可觉着饿了?奴婢让厨房……”翠心答道,话未说完就被云心妍打断,“送来吧。”
翠心愣了下,和丹心对视眼,都瞧见对方的担忧,但还是急忙让厨房把午膳送来,她们其实很怕姑娘会用不下,姑娘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么折腾,可现在姑娘愿意用膳,她们还是有些不安。
直到瞧着云心妍安安静静的用过午膳,不多不少,和往常相比正好,两人才松口气,但转头心又提起来,姑娘瞧起来怎么怪怪的?
云心妍此时坐在窗下看着外头被日光照得发亮的绿叶,神情中多了丝痛苦,前两日她才知道春光喜人,现在就……为什么要叫她瞧着希望了,才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奢望?
“戡济,你知道该怎么办吗?”她忍不住低声问道,如果是戡济在,他一定知道有办法吧,一定知道如何才能让萧玉谌闭嘴!
戡济?对,戡济!
云心妍豁然起身,坐得太久的膝盖有些发软,让她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,她却顾不得,急忙去旁边的小书房里,这是沈靖轶特地给她准备的,里头放着的都是她爱看的书。
“姑娘?”听见屋里的动静,丹心和翠心急忙进来,见云心妍要去小书房,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,也跟了进去。
“翠心,拿笔墨来。”看见两人进来,云心妍急忙说道,直叫两人又愣了下,瞧着她惨白的脸颊上多了抹血色,当下更担心,却不敢多说什么,急忙取了纸砚笔墨过来。
云心妍就着笔墨给沈戡济写了信,晾干了让翠心送出去,她相信祖父和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,现在不会再拦着翠心往外头送信,尤其这封信还是送到西北去的。
知道自己被祖父骗了,云心妍就知道自己先前让人送给萧锦央的信肯定被截了下来,若不是今日萧玉白和萧玉谌闹了这么一出,她还不知要被骗到什么时候去。
正如云心妍所料,门房将她的信送到沈靖轶那里,沈靖轶知道信是给沈戡济的,便让门房送到驿站去,从上京到西北,官驿也得走上两个来月,这还得运气好,一路上天气都不错,若是遇着雨灾雪灾,就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,等沈戡济写信回来,那就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。
因此沈靖轶并不担心沈戡济这个混小子坏事,等这次清平宴后,他就跟陛下请旨赐婚,阿礼那孩子他早前就留意过,和妍儿挺好的,只希望这次不要再出旁的岔子了。
沈靖轶叹口气,他现在真正忧心的是萧玉白和萧玉谌,不论萧玉白是不是真受了什么刺激,对他的宝贝孙女改了心思,也不论萧玉谌是否对妍儿究竟是什么心思,现在这兄弟俩斗起来只怕都难消停,倒像是把妍儿当彩头了。
说起来,这兄弟俩着实是可恨!
然而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,沈靖轶这边正忧心这兄弟俩再出什么损招,那边萧玉白见事情办妥,离开茶楼往城南的一片客栈酒楼去,大昌各地赶来上京赴考的学子大半都住在这儿,陈节礼为人低调,没有去太傅府拜访,就连家中让他捎给沈靖轶的东西也是让家仆寻着太傅府的管事,给送过去的,陈家在上京的产业,他更没有去瞧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