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只是刚看到信时的想法，还没到上京，沈戡济就收到自己祖父在宫门前遇刺的消息，最先赶到的不是禁卫军，而是萧玉白，这把沈戡济气得差点儿上火，直怀疑这是萧玉白安排的一出好戏，真亏他想得出来这种让人糟心的法子，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！

    所以沈戡济才想去见见萧玉白，若当真是他耍这种手段，这般利用表姐……

    云心妍是从未怀疑过前晚的事会和萧玉白有关，现在听见沈戡济也这么说，只觉得他也不愿意帮自己，眉头顿时细细的皱了起来，脸上的红晕未褪，神情却艰难起来，她所谓的法子，前提是有人愿意帮自己才能有用，若是连戡济也不愿意，舅舅舅母那儿就更不必说。

    她若是孤立无援，只怕……只怕还是趁早死心的好。

    想到死心，云心妍越发攥紧帕子，下唇被咬得发白，她本来已经死心了的，本来已经……可她无法去怨萧玉白出尔反尔，引得自己心底那团死灰复燃，也无法怨戡济不愿意帮自己，正如阿礼哥哥那日所言，他不是一个人，他不能拿阖族老小去冒险，他们也不能。

    可她……

    越是明白，心底的不甘和怨念就越重，那种无处宣泄的难受，重重的压在心底，不知何时就会变成噬人的怪物。

    云心妍皱紧眉头，即便她怨萧玉谌，可若是戡济不愿意帮她，她也拿他没法。

    “不过表姐既然这么信任我，我当然要帮着表姐。”

    就在云心妍觉得心底难受至极时，沈戡济突然笑道，云心妍愣住了，慌忙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即使坐着也高出自己许多的表弟，脸上都是惊喜和不解，她抿了抿唇：“戡济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过表姐可不能跟祖父说，不然祖父又要罚我了。”沈戡济笑道，云心妍急忙摇头：“不会，戡济你既然愿意帮我，我怎么会累得你受罚？”

    沈戡济闻言却是很有些无言以对，这话听着怎么好像自己不答应帮忙，表姐就会算计自己被祖父责罚似的？

    沈戡济有些郁闷，但看见云心妍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，那郁闷似乎也去了不少：“我瞧陈大哥今天还打着绷带，似乎伤得很重？”

    说起来陈节礼是遭了池鱼之殃，前晚他若不是和沈靖轶一道，这事就跟他没有丝毫关系。

    云心妍摇头：“伤得倒不重，主要是胳膊脱了臼，大夫说这几日要当心着些，若不然往后胳膊很容易掉下来。”这话是不假，云心妍便见到过那样的人，胳膊突然间就掉下来，软趴趴的挂在身侧，什么也做不了，因此她也很赞同陈节礼多休养几日，左右他还未正式接手翰林院的差事，缺他一个暂且也不要紧。

    不然往后温润如玉的陈大人同人说着话，胳膊突然掉下来，可就真是尴尬了，到时那些能露脸的事，只怕也跟他没关系了，岂不是浪费他那身相貌学识。

    沈戡济也想到这茬，当下便笑了，见云心妍不满的瞧自己，急忙收敛神色：“确是该多休养几日，省得……”说到此沈戡济又忍不住笑了，想想相貌英俊学识颇丰的陈大人突然掉了胳膊，场面确实有些尴尬，但也确有些好笑。

    “戡济！”云心妍见他还笑，气恼的敲了下他的脑袋，这有什么可笑的？前晚祖父醉了酒，若不是阿礼哥哥在，那马车乱窜，还不知祖父会受什么伤，他竟还笑得出来！

    云心妍是极少动手教训人的，沈戡济知道她是真恼了，也不敢再笑话陈节礼，若不然告到祖父那里，可有得他受。

    虽说沈戡济在上京的时候不多，但这功课上沈靖轶却没少操心，毕竟这是沈家唯一的孙子，不能不仔细管教，且沈靖轶责罚起人来可不像沈大将军那般将人往校场上一扔就完事，那可是专挑人软处下手，因此沈戡济打幼年时就怕了沈靖轶，后来有云心妍在，能有个人求情，才好些。

    云心妍见他收敛 了神色不说话，只喝着茶，心底又担忧起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，她揉了揉有些疼的手指，越发觉得自己下手重了，他向来不会在人前露了软弱处，就算真疼了也不会哼一声，即便是她也如此。

    “戡济。”云心妍低声叫道，伸手揉了揉自己刚刚敲过的脑袋，沈戡济闻声刚转过头来，一下子僵住了，神情凝固在震惊处，不知所措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云心妍被他看着也愣住了，慌忙缩回手，低头抓着帕子心底甚是纠结，她与戡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过，幼时他在外头吃了亏，还肯让她瞧瞧伤，后头年纪越大便越是争强好胜，也越不愿意落后于人，自然也不肯叫她知道他受了伤，多是能瞒过就瞒过去了。

    沈戡济缓过神来，看她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，不禁挠头：“表姐，不疼的，一点儿都不疼。”没说口的是，他在西边这么些年，早练了一身皮糙肉厚，表姐这点儿力气，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隔着好些年了，表姐还这么……沈戡济无奈，表姐还是把他当小娃娃啊。

    云心妍这时也才明白过来，不满的瞧了他眼，不疼就不疼嘛，干嘛做出一副吃了亏的模样，但她也不愿意再提及这事，索性改口问起自己最在意的事：“戡济你这次，真的只是代舅舅回上京述职？”

    沈戡济摇头：“去年冬天有群人穿过十八部来到峡口关，母亲说瞧着有趣，让我顺道来接表姐去瞧瞧。”

    云心妍闻言皱眉，她明白这话里的意思，知道舅舅舅母是想将她接去西北，远离上京的一切，什么有趣，不过是寻个勉强能说过去的理由而已，可是，她现在不想去。

    若是月前，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别，但现在不一样。

    “母亲说了，表姐若是对那些稀罕东西没兴趣，就留在上京也好。”沈戡济接着说道，原本他是有信心带表姐去西北的，可谁知道中途多了个出尔反尔的萧玉白，折腾出这许多事来，让他不得不改了主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