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见着就吃了亏，云心妍是不敢碰这菜了，等见着沈戡济，偷偷瞪了他两眼，直叫他摸不着头脑，不明白又是哪儿惹得她不高兴了，但当着祖父和陈节礼的面儿，他也不好开口，只得先压在心底。

    这憋得着实难受。

    用过晚膳云心妍便回了后院，书房里剩下老少三人谁也没开口，陈节礼不慌不忙的用着茶，现在沈戡济回来了，他最多只能算是个来凑数的，若不是一开始沈靖轶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，现在他连这个数都不必来凑。

    但陈节礼也明白，既然自己还能在这儿凑数，叔翁只怕还没绝了心思，这叫他感觉自己在这个狼窝里越陷越深了，但暗暗叹气之余也有几分期待，无论萧玉白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在意起云心妍来，因着去年的事，沈家祖孙三代都没那么容易答应，还有萧玉谌那边盯着，景平帝现在算是作壁上观。

    若不是身在其中，瞧着还是很有意思的，现在陷得深了，瞧着也挺有意思的。

    不过，其实真论起来，陈节礼瞄了眼镇定数着手指的沈戡济，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，这个才是。

    说起来也真是奇怪，云心妍自小就喜欢萧玉白，可当初是沈戡济和他娘沈夫人把她从云家接回来的，云家到上京不算近，这一路她竟没对沈戡济生出情愫来，反倒对萧玉白情有独钟，着实是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难道是沈戡济太没定性了？还是因为大些了沈戡济就没在近前？

    陈节礼暗暗揣测着，他觉得这是件很有趣的事，人心莫测，若能尽数揣测得中，必定极为有趣。

    沈靖轶瞧着这一个两个都把自己当木头，轻咳了声，唤得两人回过神来才道：“戡济你这回回来，你爹娘可有旁的嘱咐？”在宫里时沈靖轶是有遇着沈戡济，但在宫里不便说私事，且这小子突然间回来，只怕是吓着妍儿了，他便让他先回来。

    沈靖轶有时都不知道，自己将外孙女教得那般聪慧究竟是好是坏，都说慧极必伤，懂得多了想得也就多了，就比如这次的事，若是旁的姑娘，只会欣喜兄弟回来了，但他这个外孙女只怕已经猜到戡济回来是为什么。

    沈戡济见祖父先问了自己，神情有些不正常的僵了僵，低声道：“母亲说将表姐接到西北去，若是，”他挪了挪目光，不敢看沈靖轶，但又瞄见陈节礼举杯掩饰的笑意，他暗暗咬牙，“若是表姐不愿意，便寻个借口将她骗过去。”

    即便已经长大能独当一面，在祖父面前他还是不能习惯说谎，几番迟疑后依旧没有半分隐瞒，今天，他在云心妍面前说谎了，但正经计较起来，也不算是说谎，毕竟他们定下主意时还没有萧玉白出尔反尔这一出，那时想接云心妍去西北还很容易，现在却是难上加难了。

    表姐不愿意去，那位三皇子也好，五皇子也好，甚至宫里头那位都好，都不会愿意让表姐现在去西北。

    沈戡济看得明白，可明白又怎么样，他不能置表姐于不义，更不能拿将军府那么多人的性命冒险，哪些事可以胡闹，哪些不能碰，他还分得清，所以他在表姐面前说了谎，也改了主意。

    陈节礼有些惊讶，但略一想便知没什么可惊讶的，依着先前的情形，云心妍想离开上京去西北，虽算不得多容易，可也不是件困难的事，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，只是有了萧玉白前头那一出，现在可没人乐意看见她中途退出远遁，便是云心妍自己也不会愿意就这么放弃。

    实际上萧玉白会折腾那么多的动作，也是知道沈戡济这次回来是想要接云心妍去西北，前世若不是因为恰好沈靖轶遇刺丢了性命，叫云心妍对上京众人生出了怨恨，她真会跟沈戡济去西北。

    这些他们自是无从知道，但沈靖轶听沈戡济把话说完，眉头紧了紧，若是先前这当然是个好主意，不，是先前那样的情形，云心妍在哪儿都没问题，现在却是只能留在上京。

    尤其是经过前晚的刺杀，沈靖轶有些担心，若是真叫妍儿离了上京，这危险只怕会如影随形不死不休，敢在宫门口对朝廷重臣下手，等离了上京，岂不是会更肆无忌惮？

    这顾虑让沈靖轶又把目光投向了陈节礼，说实话，他很看好陈节礼，若是能定下婚约，妍儿也不必两地奔波，只可惜这个世孙于此无意。

    陈节礼发觉沈靖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，端着茶盏的手顿时颤了颤，心底都是苦笑，叔翁明知他无意，心妍妹妹也无此意，怎么就总盯着他？这上京难道就寻不出来个合适的少年郎？

    “叔翁，眼下看来，还是早做决断的好。”陈节礼轻咳了声说道，是走是留，何时走，留下又为谁，都该尽早做决断才是，越是拖着，越是不利，就譬如在发现萧玉白的动作之时，就将心妍妹妹送到西北去，现在也就不会有这许多事了。

    又或是早之前就送过去，也没现在这么多麻烦。

    倘若再拖下去，无论萧玉白和萧玉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，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，现在有陛下在还算好，日后可就麻烦了，瞧这情形，陛下只怕是要准备立太子了。

    自然，在陈节礼看来，无论沈靖轶做出什么样的选择，只要定下了，后边就跟他没多大关系，起码不会再把他和云心妍给牵扯到一块去，今日在萧锦央那儿受的白眼和刁难让陈节礼真真切切的意识到，这上京里瞧他不顺眼的，不只是萧玉白和萧玉谌，更不止那些和这两位皇子有利益深缠的人。

    他近来太露头了，很容易成为被打压的对象，这麻烦得一个个的解决才能过得安生。

    “决断？”沈靖轶看着陈节礼，“阿礼以为眼下该如何是好？”他不是不知道近些年来朝中许多人都盯着自己，这是身为陛下近臣不可避免的，平日里他都只当做不知道，但真到做决断的时候，这些却不得不考虑。

    不仅要考虑，还要仔细考虑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