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戡济不情愿的应下,他是乐意去见萧玉白,但他不乐意去给他道谢,没清楚真相之前,这谢怎么看都道得有些亏心。
陈节礼这下落定了心,起身道:“既然叔翁已经有定论,我便回去了。”
“早些回去歇着吧。”沈靖轶摆手说道,看着陈节礼出去走远不见了踪影,才斜了眼站在一旁的沈戡济,“你也回去歇着吧。”
原本还一脸恼怒的沈戡济闻言一下子苦了下来,见沈靖轶起身,急忙跟上去:“祖父,你不是说让陈大哥……”
“别提他了,你没看出来那小子已经站在三皇子那边去了?”沈靖轶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,沈戡济震惊:“不,陈大哥他不会吧?”陈大哥这才到上京多久啊,怎么就被萧玉白给收买了呢?
一直以为陈节礼是不愿意被牵扯到这麻烦中来,沈戡济还对他怀了几分抱歉,陈家和太傅府的这份关系里,并不是陈家占尽便宜,更确切的说是互惠互利,只是太傅府的这一份利,被送到西北将军府去了,因此这次太傅府牵扯到两位皇子争斗中来,陈家并没有也牵扯到其中的义务。
因此沈戡济着实没想到,陈节礼这嘴上麻烦临头,手上却是利落得紧,不仅已经把他自己从麻烦里抽出来了,还站到最让人厌恶的萧玉白那边去了,但祖父说他站在萧玉白那边,他就必定是已经有所行动——
沈戡济皱眉,一脸吞了死苍蝇的恶心:“祖父,陈大哥这手脚可真够快的。”若是旁的人这时站到萧玉白那边去也不要紧,但陈节礼,他们祖孙算计着他,这人也算计着他们,着实是叫人如鲠在喉。
“由他去吧,他是个明白人,只是不愿蹚这趟浑水。”沈靖轶摇头,陈节礼这小子越来越滑溜了,分明对云家有所了解,知道他便是犹豫也不会答应,却还在尽数思虑之后提出来。
这是摆明了想两边都不沾啊,只是他既然进了这局中,想两边都不沾,哪有这么容易的事,只怕三皇子和五皇子那边已经打起他的主意了,江南道林县首富,所积累的财富便是天家也不免动心,更何况两位皇子。
从江南道林县陈氏陈节礼的名姓送到御前,他就已经身在局中了。
上京的局势变化太快,原以为要等到中秋时陛下选定两位皇子妃,这局势才会分明起来,没想到萧玉白先将水搅浑了。
“祖父你倒是看得开,我可没那么大度,明儿我倒要问问陈大哥,他究竟瞧上了三皇子什么?”沈戡济愤愤哼了声,这才几天就被萧玉白收买了,还给他摆了道。
沈靖轶斜他眼:“还去问,方才你陈大哥难道还没说清楚?戡济你啊,什么时候才能收得住心事?”这混小子什么都好,平日里皮实也就皮实些,边关险地,当然是皮实些才能活得久,可偏偏在萧玉白这儿,这小子就跟失了智似的,总爱去寻人家的错处,他那宝贝孙女也是——
他就这么两个宝贝疙瘩,可都犯在萧玉白手上了。
“孙儿自然收得住心事,只是三皇子这回太欺负人了些,她孟璃夏是尚书府的独女,表姐就不是了?凭什么她孟璃夏就金贵些?”沈戡济不满的说道。
沈靖轶瞧着他替云心妍抱不平,历经世事的脸上都是无奈:“成了,少在这儿嘴贫,去歇着吧,这话莫在你表姐跟前提起。”
“孙儿知道。”沈戡济不情愿的应着,待出来瞧见已经在树梢上露了头的月亮,不禁撇了撇嘴,那话他自是不会在表姐跟前说,给表姐平添伤怀,也只能在祖父跟前抱怨抱怨。
但是凭什么嘛,她孟璃夏是宝贝,表姐又哪里比她差了!?
沈戡济觉得萧玉白再没有比现在更让人厌恶的时候,伤了表姐这么些年,好容易表姐死心了,又来招惹,若不是他那皇子的身份,真该扔到校场上狠狠揍一顿,再扔山里去喂老虎!
还有陈节礼,这么轻易就被萧玉白收买,哼——
趁着夜色,沈戡济琢磨着满肚子的不满和怨气,发誓要给他们个教训,走到外边小道上也没瞧见前头岔道那儿正有个人过来,夏日里月色正明,附近灯火正亮着,对方也没有挑灯笼,直到近前才看见他,慌忙停住脚想要避让,他已经一脚踩在对方脚上。
“嘶——”
皎洁如雪的夜色里,少女重重的抽着气,沈戡济踩着人便发觉不对,慌忙挪开脚,看见月色底下眼角眉梢都皱到一块去了的翠心,奇怪道:“翠心你怎么在这儿?”太傅府人不多,若是无事,大晚上的也没人在园子里,是以他并没有留心,若不然以他的警觉也不会踩着人了才发觉。
“姑娘……姑娘命奴婢来瞧瞧,老爷若是还没说完话,就让厨房准备些宵夜。”翠心皱紧眉头小声说道,声音颤抖着,沈戡济是在西北惯了,走起路来可不像上京这边轻飘飘的,这一脚能当被人踩上三脚,若不是脚趾头还能动,翠心真要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被踩断了。
“祖父已经去歇着了,翠心你回去告诉表姐,有我帮着她,不会有事的。”沈戡济拍着胸脯保证,表姐这时候让翠心来,除了不放心还能是什么,分明宵夜只要吩咐厨房一声就是了。
翠心见前头书房里的灯已经熄了,点头应下,正要行礼退下,沈戡济拦住她:“别费这些事了,快回去吧,省得表姐忧心。”说完见她眉头还紧皱着,寻思着自己力气大,这一下她便是没有伤着,怕也要疼上阵,索性拧着她胳膊,“我送你过去吧,叫前边看门的嬷嬷送你回去。”
这丫头要是真被自己踩出来个好歹,表姐回头得怨他了。
翠心却是傻了,诚然平日里沈戡济对云心妍身边的人都很是宽容,但这不代表就能如此亲近,况且这黑灯瞎火的……
翠心止不住红了脸,想要拒绝,但脚上确实疼得厉害,且沈戡济这会儿急着送她回去,拧着她就跟厨娘拧鸡仔子似的,脚不沾地带来的俱意让她喉咙里发紧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