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玉白：“……”看着这个摆了自己一道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赖，现在他想往这些菜里加些好料。

    “不知少将军以为，我在想什么？”萧玉白如今气性好了许多，被摆了道也没有生气，只是有些郁闷，暗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无赖。

    沈戡济抬了下眼眸：“殿下说近来想明白了些事，想来是和孟姑娘有关。”

    萧玉白没有否认，他想明白的远不止这些，但要说和孟璃夏有关，也并没有不对。

    只他究竟想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近来上京发生的事，都和殿下脱不了干系吧。”沈戡济接着道，昨日下晌到现在，足够他知道很多在路上没来得及知道的事，不仅仅是发生在表姐身上的事，还有上京发生的另一些事，比如说城南孟家铺子里的掌柜被个伙计告到孟尚书那儿，查出来一堆烂账。

    那掌柜是孟夫人的陪嫁，这一番让孟尚书和孟夫人近来生出不少嫌隙。

    还有一向与萧玉谌形影不离的姜志林，他已经告假大半个月了，整日躲在屋里，大夫也说不清他究竟是怎么病的，只说是惊吓过度。

    倒也是古怪，姜志林跟着萧玉谌，往日里瞧着不大起眼，但胆子绝不至于这么小，被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吓破了胆，连门都不敢出，这可让他爹姜大人近来焦头烂额。

    萧玉白看着沈戡济，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，其实沈戡济会怀疑他，也是在情理之中的，不仅是沈戡济在怀疑他，只怕旁处怀疑他的也不少，只是这些人和萧玉谌一般，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们的秘密究竟是何时又如何泄露出去的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，看着那些人焦头烂额，是件很让人心情愉快的事，不过接下来就没这么容易了，前头萧玉谌已经发觉到不对劲，还会执意要行刺沈太傅，不过是因为这些年他占了太多的上风，不免有些自大，且沈太傅若是真死在宫门前，带给他的好处实在是太大，让他不甘心放弃，只得增添人手。

    但这次失败后，萧玉谌必定谨慎起来，不会再用原定的计划，换做是他也会重新思量，既然查不到秘密是从何处泄露的，索性就都弃之不用，省得被人钻了空子。

    萧玉白不动声色，沈戡济也没有意外，只是给两人添了杯酒：“殿下您说，表姐她若是知道，那是的救命之恩不过是殿下顺水推舟有意将她置于险地，还会不会再为殿下忧心？”

    萧玉白有些意外，难得提起妍儿时，沈戡济没有耍无赖，但他说的话还是让萧玉白皱了下眉头：“这就是沈太傅的定论？”

    不管刑部城防司禁卫军是怎么查的，对那晚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，但沈靖轶再一次猜到了真相，萧玉白是真意外。

    如果说前世沈靖轶是为了让云心妍安心离开上京，哄她说幕后主谋不是他，误打误撞猜中了，那这一次就是没得跑了。

    更何况萧玉白一直觉得，沈靖轶不是那种会用谎言安慰人的人，若不然他就不会教云心妍识得朝中之事，他教与人的，历来都是面对二字。

    “祖父是这么说的。”沈戡济没有遮掩，反正他是做不到像祖父那样吃了亏还心平气和，当然也不会觉得萧玉白变得有多好，“不过我倒觉得殿下的心思越来越叫人看不明白了。”会拿表姐去冒险，左右都不是个好人，不适合表姐。

    萧玉白笑了：“难猜与否，有时不过在人愿不愿去相信。”

    呵！

    沈戡济不屑的笑了，半点儿颜面也没给他留：“殿下这话还是去跟表姐说吧，表姐那么相信你，必定会相信的。”

    他在讽刺他只能骗骗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萧玉白觉得沈戡济不是没耍无赖了，只是换了个方式耍无赖。

    “少将军既然这么不放心，何不接妍儿去西北？”萧玉白笑问道。

    这话戳到了沈戡济的痛处，脸色虽未变，手上已经攥出了几个窟窿印子：“殿下以为我不想？”若不是表姐不愿意，若不是怕看到表姐郁郁寡欢的模样，他真想带表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，管他什么天家赏识，什么丰功伟业，百年后不过都是一抷黄土，不过都是史书里的寥寥数笔，哪及得眼前重要。

    身前事尚且管不得，谁管那身后事。

    萧玉白看见他眼里的恨意却是愣了下，只觉得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想岔了，若是前世沈太傅身故，妍儿受不住打击病重，他露出这样的恨意尚情有可原，但现在——

    萧玉白皱了下眉头，沈太傅尚在，妍儿身子尚好，沈戡济即便厌恶于他，也只是因他前头对妍儿不好，但不应当会恨得如此之深。

    尽管沈戡济将那恨意藏得快，但萧玉白前世就面对过这样的恨意，即便转瞬即逝，也能轻易察觉到。

    他似乎真想岔了。

    沈戡济也发觉到萧玉白的眼神变化，手上一紧：“怎么，殿下现在才担心起表姐会离开上京？”

    “你喜欢妍儿。”萧玉白没有理会他话里的讽刺，不慌不忙的轻声说道，像是在揭开一个早就失去吸引力的秘密，如同鸡肋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。

    “那是我表姐，我当然喜欢。”沈戡济承认，但听起来更像是在欲盖弥彰。

    以他的性情，分明该回一句与你何干，正如他所言，妍儿是他的表姐，他喜欢，无论是哪种喜欢，与他这个外人有什么干系？

    萧玉白看着沈戡济，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沈戡济会诸般看上京的人不顺眼，终于明白他为何赖在西北不愿动弹。

    不是因为怨他，不是因为心系家国，只是因为她葬在那里，哪怕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西北何处，她终究是在那里。

    少年人的恣意妄为，原来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。

    求——而不得！

    萧玉白叹口气，沈戡济轻笑声，看向外边炙烈的阳光，树叶被晒得闪闪发亮，远处的莲池里又添几簇娇艳，夏意渐到浓处，但心却未见夏日灼热。

    “殿下越来越让人生厌了。”沈戡济低声说道，这般叫人生厌，难怪笼络不到朝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