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玉白看着他，听得楼下传来喵的声，眨眼就看见圆滚滚的白团子小七窜上来，跳上栏杆喵喵的叫着，又窜上屋顶，声音就没了。

    明明看着已经胖得快要走不动路，上蹿下跳却灵活得很，就跟阿央一样。

    沈戡济看见小七也愣了下，惠妃娘娘还在时他是见过小七的，个头不算小，但就是瘦，体格纤细的好像宫里头缺了它的吃的，就像表姐那时候。

    没想到叫萧玉白抱回来养两年，就胖得叫人不敢认了。

    他这是怎么养的？

    沈戡济有些疑惑，但看见萧玉白，那丝疑惑就烟消云散，他才不会请教他，表姐又不是小七这只猫。

    “既然小七来了，我也该回去了，不然表姐又要担心我不听嘱咐了。”沈戡济起身说道，语气在萧玉白听来有些酸。

    萧玉白今日瞧见了他的痛处，也没有准备再留他，只点头唤了人来送他出去，待四下没人了才轻叹口气，果然最大的阻碍不是他那严肃的太傅大人，而是这位出了名无赖的少将军。

    这个无赖可该如何应对？

    萧玉白又叹口气，他想过种种情形，唯独没想过沈戡济会对云心妍存了那份心思，瞧这情形，怕也是自幼的情分……

    难怪幼时宫里的师父教他们习武，闲耍时沈戡济总找他过手，是从那时就记恨上他了啊。

    越想越觉得糟心，瞧着沈戡济留下的满桌菜肴更糟心，萧玉白索性回了主院里，看见颂香候在门口，一见着他便迎上来：“殿下可回来了，听前头的丫鬟说沈少将军来了，那浑人怎么又来寻麻烦了？”

    她有些怨气，也不怪她把沈戡济往坏处想，谁让沈戡济风评太差，这上京哪个见着他，不是先寻思他又要找什么麻烦？

    但现在萧玉白正为沈戡济的心思糟心，尽管从前世种种来看，沈戡济是极看重云心妍，即便不能向她表露心迹，更不能娶她，也舍不得叫她受委屈，这位可是敢当庭叫萧玉谌没脸的主儿。

    今生已有多番变故，也不知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。

    因此听见颂香低声抱怨，萧玉白斜了她眼：“下去吧，唤青雪来。”

    轻描淡写的吩咐，颂香僵住了，明眸里都是不敢相信，更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，竟叫殿下点了青雪那丫头！

    看着萧玉白走了，颂香也不敢多嘴问，急忙去叫青雪进屋去伺候，自己在屋檐下囫囵着想了半晌，还是没能领悟萧玉白究竟是何意，瞧着午后四下里寂静，便去寻了方姑姑，想讨几分指点。

    当初被送到皇子府的不止她一个，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她，大半源于她懂得收敛，没有因为沾了个与皇子亲近的差事就目中无人起来，因此方姑姑对她还算客气，她若是有不懂的地方，也会指点于她。

    当然平日里颂香是不愿意跟方姑姑接触太多，省得叫方姑姑以为她生了什么旁的心思，她是个什么出身，她自己记得清楚。

    “你这丫头平日里瞧着是有眼色的，今日怎么这么糊涂，没见着殿下近来惦记着云姑娘，沈少将军是云姑娘的亲表弟，又对云姑娘有恩，岂是容人诋毁的？”

    午后无事，方姑姑正偷了会儿闲，瞧见颂香进来，神情有些忐忑，听她把话说完，方姑姑皱眉提点道，殿下这心思都改了多久了，这些丫头怎么还反应不过来？

    下边的人记不住尚且情有可原，颂香每日在殿下近前伺候，竟也犯这种错！

    颂香这时才反应过来，今时不同往日，沈戡济便是个无赖，如今也不是她们能抱怨的，但颂香心底也有些委屈，殿下的确是改了心思，可往时殿下对孟姑娘有意时，那是隔三差五就往尚书府送东西，不拘贵重与否，只要瞧着喜欢就让人送去，可云姑娘那儿，也没见殿下有多上心。

    颂香只道萧玉白这回受伤不过是凑巧出宫时遇着那行刺之事，若是遇着旁人遇刺，萧玉白也会出手相助，受伤只是意外罢了。

    方姑姑若是知道她心下所想，怕是得叫人打她的板子，日子过得舒坦，眼力见儿都喂狗吃了，若是旁人遇着麻烦，殿下岂会以身犯险？当禁卫军是摆设？

    所幸方姑姑不知，提点完她就让她回去候着，只是瞧着颂香的背影，方姑姑也暗暗摇头，殿下怕是瞧颂香不满意了。

    这叫方姑姑不知该喜该忧，前头打发了那些欺负云姑娘的丫鬟尚在情理之中，宫里头原就是这样，那些被欺负的若是翻了身少不了要秋后算账，只是由谁出面算的问题，但颂香来皇子府三年，平日里也算是尽心尽力，多少有些情分在，若是无缘无故打发了她……

    若是寻个由头……

    似乎也有些不大妥当。

    左右都觉得不大好，方姑姑皱眉，殿下对云姑娘果然有些非同寻常的执着，这婚事还没定下，就已经帮她扫清障碍，于往后也不知是好是坏。

    沈戡济回到太傅府，刚进门就看见候在树荫下的云心妍，他急忙上去，瞧见她额上的汗：“天这么热，表姐怎么在这儿候着？可用过午膳了？”

    他是把云心妍送回来才去皇子府的，被萧玉白戳到痛处看穿心思，让他庆幸自己的决定，若是让表姐知道了，表姐以后只怕不愿意再亲近他。

    不管旁人怎么看云心妍，在沈戡济眼里，云心妍都是个很小心的人，也许是因为幼时在云家的遭遇，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在上京受到的冷遇，又或者两者皆有，总之她的心思变得很小心，不愿意给人添麻烦，也不愿意面对这种无法回予同等的感情。

    便是唯一让她能心安理得接受的祖父，她也谨记着要回以关心。

    其实，她心底始终都当她自己是个外人，只是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没有发觉。

    云心妍见着他回来，心下略略松口气，点头道：“用过了，你……”她有些迟疑，她心有萧玉白，但若是径直问起来，似乎又不大好。

    倒是沈戡济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，抱着胳膊往里头去：“表姐放心吧，我就是再浑些也不至于欺负个伤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