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崔将军。”慕淙屹又道,“你带领中路大军隐藏好,等到敌人上当,再迎头予以痛击!”
崔志新立马出列,朗声应道:“末将遵命!”
慕淙屹又道: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,昨夜军师夜观天象,得知也许这场雪并不大。鞑子若是不攻城,我们便先按兵不动。若鞑子攻城,咱们也相应地让他们攻城都难以心安。”
大家听了,全都恭敬道:“是!”
接下来,慕淙屹又将作战的细节在图纸上交待了,才命将领们各自回营帐休息,只将长安留了下来。
“赫海城有十几万大军。”慕淙屹说,“你可否独当一面?”
十几万?竟是要交给她吗?!长安惊愕地看着他,自己不过一个都尉,哪里有权利动那十几万人马。
“你有宣王令在手,整个镇北军和征南军都能调令,犹豫什么?”慕淙屹说,“你只需告诉本王,能否将鞑子大半消灭在溯水河上。”
长安挺直了脊背,铿锵有力道:“能!”
“那好,赫海城的军队本王便交由你来调配。”慕淙屹说,“等这场雪结束,本王便派人送你去赫海城。”
“殿下不去吗?”长安问。
“这里需要本王。”慕淙屹说,“你若有使得顺手的将领,一并挑去便是。冯远正和胡飞虎是镇北军的副将,在军中威望甚高,胡飞虎此次后方无任务,便让他陪同你前去,你看可好?”
“末将听由殿下做主。”长安道。
他说将兵权交给她还真就将兵权交与她了。长安从慕淙屹营帐里出来的时候,心情一时间复杂难言。雪粒子一颗一颗落了下来,打在树梢上沙沙作响。长安的营帐与慕淙屹之间有一段距离,只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,长安和骁影回头一看,竟是周烁跑得飞快,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。
“给。”周烁气喘吁吁地说,“殿下让给你的,交待你不要着了凉。”又道,“你们俩走得可真快,就拿伞这么点儿功夫,竟然要小跑才赶得上了。”
骁影接过油纸伞,替长安撑在头顶,对周烁说:“殿下这些日子为何都不传常大人过去中军大帐了?”
周烁笑笑:“殿下忙得很,一日三餐要去萧长乐营帐里陪着她用餐,哪里还有时间议事?”说着他朝长安看了看,忙解释道,“常大人,您可别往心里去。那萧小姐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女人,殿下自然是要对她客气几分的。”
慕淙屹究竟是如何和慕淙屹相处的,长安不甚了解,也无法了解。方才慕淙屹将她单独留了下来,也不过是寥寥数语,也并未与她多说其它。长安觉得心里有些空空荡荡的。
周烁又道:“听说皇后娘娘的意思是……”说着又眼神闪烁看了看长安。
“是什么?”骁影有些不大耐烦,“你平时话不是挺多吗?怎的到了关键时刻就故意卖关子了!周烁,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讨喜呢?”
“嘿!”周烁一口气憋着上不来,这骁影一张嘴又毒又尖酸,就讨喜了?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,竟然好意思说他?!“骁影,你他么的以为自己有多讨喜是吧?”
“周烁,上次是不是揍你揍得还不够爽?”骁影怒目相向。这两人,真是!每次话不过三句就会黑了脸!
“周烁,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什么?”长安忙插话进去,阻止这两人近在眼前的战斗。
周烁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,说:“皇后娘娘的意思是,今年又到冬天了,这一转眼,宣王殿下都二十六岁了,别的王爷皇子二十六岁时早就膝下儿女数人,他呢?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!锦都关于殿下的传言传得纷纷扬扬的,都说殿下不好女色。皇后娘娘无奈之下,责令萧长乐前来一定要与殿下怀上龙孙。”
长安听了,脸色有些难看。但是,慕淙屹的为人,她还是相信的。
“常大人,您别放在心上。”周烁说,“殿下心中一直是有您的。那萧小姐与殿下相处一个多月了,也未能在殿下营中留宿。”
“一定得留宿才能怀上龙孙的吗?”骁影反唇相讥。
“喂,你到底是不是常大人的亲卫?”周烁说,“一点宽慰的话不说也便罢了,还愣要说这些让他添堵?常大人,请您还要体谅殿下的苦衷,您毕竟是男子,无法生育……”
长安淡然道:“常某自然是体谅的。”说完,又道,“骁影,我们回去吧。”
周烁见她神色淡淡,兴趣缺缺的样子,摇了摇头:“感情这回事,有时候不是双方你情我愿就行的。殿下他毕竟是皇子,没办法不受那些条律和世俗约束。”
回去的路上,雪子下得越发大了,扑簌簌落在伞面上。长安脑海中都回荡着周烁的话。的确,两个人在一起,何止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呢?这中间横亘着太多太多的因素。
别说慕淙屹是不是直接导致萧家覆灭的那一人,只说他的生父——当今皇帝,就足够让她冷静!就算慕淙屹对她再好,他始终是他,始终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!
长安心里冷笑一声:萧长安,你差一点竟迷失在他的糖衣炮弹里了!如此一回想,愈发觉得自己远离慕淙屹是正确的。
他爱与哪个女人怀上龙嗣便与哪个女人去怀就是,关她什么事?想虽这样想,心里却有些茫然。总觉得原本是属于自己的东西,突然一天就丢了……
到了晚间,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,长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帐外安静得连雪片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都能听闻,辗转反侧好久,到了下半夜才堪堪入睡。可是一睡着,小时候玩雪的场景又出现在梦里。
她梦见慕淙屹用冰凉的双手贴在她脸颊上,逗得她咯咯做笑,又梦见自己摔在雪地里,狠狠地摔了一跤,萧长乐就站在她面前,她从冰冷的雪里抬起头,却见慕淙屹与萧长乐肩并着肩手挽着手,一起冷笑着看她的狼狈样子。
当即,她便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。
眼泪沾湿了枕巾,她从梦中醒来,头疼得无以复加。心里打算着:早日去赫海城也好,省得一日往后拖一日,慕淙屹与萧长乐因时日长久,只怕会越来越熟稔。让她亲眼见着他对萧长乐笑,她做不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