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海扬笑容未变，眼光却冷了一分。冯得卫见势不妙，有点急了，立即道：“费导，植入广告在电影里并不是少见，你何必这样固执？”

    “植入广告并非完全不可行，也有成功的例子。”尹萱搓了搓手，鼓起勇气看着费明达道：“02年007《择日而亡》就有20多个广告植入，但并没有影响影片的质量。包括冯小刚的《非诚勿扰》，西溪湿地的楼盘广告那么明显，也没有让口碑毁于一旦。可见广告并非不可行，只要设计得巧妙。”

    费明达冷笑一声：“那你怎么不说《哈里波特》，里面就没有一个植入广告，它自己成了商品，卖得比什么都好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所有的影片都有植入广告，我只是觉得，既然制片拉来的广告，毕竟是个赚钱的机会，我们没有必要白白浪费。费导是个有追求的导演，”尹萱的语气诚恳了一分，“名利双收不是更有前途吗？”

    费明达微怔，眯了眯眼，眼光忽然变了。

    尹萱拿出剧本来，“利阳这个人物完全是可以做调整的。”

    费明达笑得有些暧昧：“吕嘉把你迷住了吗？拼命想给他加戏？”

    尹萱惊愕地看着他，一时没能说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周志远说他住进了你的套间。”费明达的笑意带着一丝讽刺，嘲笑意味十足，“你们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哈？！”

    尹萱吸了一口气，将心头那股火气死死地压了下去，假笑道：“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朋友。至少他讲话直接又有趣，身材口才都不错，天生是个明星料。那又怎么样？他要真想加戏，应该直接来找你，何必纠缠我一个三十八线小编剧？！”

    费明达变了脸色，冷笑道：“他能进剧组，我已经卖过人情，没有第二次了。你虽然是个小编剧，不过更好接近，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尹萱低了头，失笑了一声。下意识看了司海扬一眼，他面色无波，纹丝未动。她心头一冷，笑道：“费导，我们来这儿，是拍电影的。大家都是工作，何必在意这些？我做了一个方案，你要不要先看一下。”她飞快地翻开剧本，放低了声音：“原本利阳这个角色有三十场戏，我并没有增加，只是在设计上做了一些修改。你看，对手戏多了一些互动，还有他本人的一些小设定，他虽然是个次要人物，但可以更轻松有趣一些，对紧张剧情有调剂作用。”

    费明达飞快地扫了一几眼，脸色严肃起来，他拿过剧本仔细地看了看，转眼又看尹萱，有些迟疑不定：“这是你改的？”

    尹萱点点头，“是。我，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她深吸了一口气，想了想说：“昨天是我态度不好，对不起，费导。我也只想把工作做好。有做得不好的地方，你尽管批评。”

    费明达放下剧本，不由自主地笑了两声。她如此地低姿态，他倒发不出火了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站起来盯着她道：“你把利阳所有的对白都过一遍，一个礼拜，改好以后给我看。”他转过头又盯着司海扬道，“广告可以有，不过要按我想的来拍。否则就免谈。”

    他大步走出门去，尹萱兴奋地站了起来：“我马上去改。”

    她转身就走，宋裤太宽，刮到门把，把她旋风疾走的身影硬生生地扯住了。她“哎呀”叫了一声，吓得赶紧一回头，扯住裤子，可惜还是晚了。滋啦一声响，裤子裂开了一条缝。她尴尬万分地抓紧了裤子，跟在她身后的司海扬顺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，她兵荒马乱地一抬头，就撞进他依然平静的眼瞳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！我……那个……”她一时紧张得不敢松手，惟恐春光外泄。

    司海扬松了手，转眼看着冯得卫道：“帮她找条裙子吧。”

    冯得卫失笑地摇着头，“姑娘，你可真厉害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她讪笑着，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
    冯得卫失笑，“刚才那么伶牙利齿，现在说不出话了？哈哈哈。”他转眼看了看司海扬笑道：“现在不想换导演了吧？”

    尹萱震惊地看着司海扬，他平静地笑了笑，“费明达愿意合作，我没意见。”

    冯得卫笑着走了，司海扬淡淡地指了指室内，“在这儿等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他转身欲走，尹萱下意识地叫了一声：“等一下！”

    他收住脚步，回头看着她，平静得让她有那么一瞬间，心虚涌上来。她深吸了一口气，还是鼓起勇气笑了笑，“那个，我，上次那个绯闻，其实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哪个？”他微微皱眉，目光中有一丝不耐。

    尹萱怔住，心头顿时冰凉。

    “有人，拍到我跟你去公寓。全网都是。”她的声音冷得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，“其实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无所谓。”他冷淡地笑了笑，“我没注意。”

    尹萱脸上血色顿失，自嘲地笑了两声：“我还以为你……结果我不过是在自作多情？！”

    他眯了眯了眼，缓步走到她跟前，盯着她轻声道：“姑娘，那天晚上不过是成人的游戏，有人想借机炒作，有人想从中获利，你越是在意，就越是中了他人的圈套。”

    她不自觉后退一步，控制不住地眼睛红了，瞪着他没能说出话来。

    他轻松地笑了笑：“别太认真，世人都健忘，没人会怎么样。”

    她低下头，努力忽略自己心痛的感觉，不自觉地笑了，“说得对。今天大家都在给吴天竞的女伴排队了。没准儿明天就有程昱和李雪的绯闻了！你说得很对……”

    他看了她两秒，转身大步走了，一如那天清晨，脚步毫无留恋。

    尹萱退回到桌边坐下，顾自发呆，直到有人拿了裙子过来，她完全还在梦游。恍惚地说了声谢谢，关上门换了衣服，抱着裤子往回走。一路有人看她，她浑然不觉，直到上了楼，进了门，仍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“喂，这是你改的吗？”吕嘉拿着剧本在她面前晃了晃，一脸的惊喜。

    她终于回过了神，抓过剧本道：“还没改好呢。”

    “哇，你真的在改！太好了，我觉得你改过之后，利阳有趣多了，越来越像我了！”吕嘉一脸兴奋地叫，“有一点洛基和索尔的混合感。你怎么找到这种感觉的？”

    她呆了一呆，竟然没有回话。

    他浑然不觉她不对劲，睁着大大的眼睛，一眨不眨地看她，满脸的期待，“怎么样，费导同意你改了吗？”

    尹萱低头一笑：“嗯，同意了。他让我一个星期以内，修改利阳所有的对白。”

    “哇！”吕嘉把剧本一扔，一把抱住她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，“你太棒了！”

    尹萱呆望他一眼，他的脸离她那样近，眼眸里全是笑意，一时竟忘了他如此亲密之举似乎有点不合时宜。

    “相信我，你一定会是个好编剧！”他目光闪动，充满了信心。

    尹萱恍惚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