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煜泽麻木的靠在车座上，望着远方。

    以前，他只以为她是尹家的掌上明珠，需要承载他对尹家的仇恨，却不知道她经历过的一切，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她，在她说出这些痛苦的言语时，他甚至还坚持认为她不会开车去死，要死早就死了。

    所以，失去尹玖并不是一个意外，而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果。

    这一切，都是他咎由自取。

    音频沉默片刻后，尹玖长长的叹了口气，轻笑一声，尾音却带着哽咽的说：“之前你来过，但是没能留下来，现在怕是又要离开了，如果有来世，记得去个好人家，千万不要再找我了。”

    褚煜泽将硬盘从手机上拔了，他真的是只有听一遍的勇气，这些话再听任何一次，他都会杀了自己。

    顾诃哲的血液样本纸团就在他身上，他却根本不需要再去做什么鉴定了。

    顾诃哲是他的儿子，他和尹玖的儿子。

    黑澄湖之后，尹玖没有死，而是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，一个人默默的生了孩子，还将他养到了这么大。

    她到底去了哪儿，为什么宁愿将顾诃哲给顾端，都不愿意送回给作为亲生父亲的他……

    褚煜泽痛苦的抱住头，像个绝望又无助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都是我，是我害了你。”褚煜泽痛苦的不能自已，却有些癫狂的又笑起来：“但你还活着，在我看不到你的地方，真好。”

    褚煜泽眼泪落出，欣慰的笑：“你要好好的生活，只要你幸福，开心，我会一辈子在原地等着你，等你回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闫照得知消息后，兴奋的从会议室直接奔向了顶层办公室，褚煜泽卸任后，这间办公室再也没有开过，他也没有用。

    “褚总！”闫照推门进去，就像曾经的任何一个普通工作日一样，他端着咖啡送来时，都能看到褚煜泽正站在落地窗边，望着外面的风景。

    “我准备回来了。”褚煜泽浅浅一笑，神情有些疲惫，但意志却很坚定。

    闫照觉得有瞬间的恍惚，这一切和曾经的那个人相同，却又有些不同，但一想到褚总竟然决定要回来了，他努力点头，激动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，原地打转了半天说：“我这就去通知大家！”

    褚煜泽说：“不需要，对外你还是总裁，只是决策由我来做。”

    闫照微一愣，褚煜泽拍拍他肩膀说：“做总裁的薪水比做助理高。”

    闫照忍不住笑出声，褚总还能和他开玩笑，真好。

    “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。”

    褚煜泽浅淡的说：“是啊，人，总是要变成熟的。”

    “您是怎么想到回来的？是看到什么了么？”闫照虽然知道不该问，可还是压制不住好奇心。

    为什么回来？褚煜泽想了想。

    原因只有一个，为了顾诃哲和那个不知道如今在哪儿，却是他心里唯一的女人。

    “为了我在意的人，拿着我的卡出去刷飞机时不会有任何被限制的可能。”褚煜泽一句话说完，闫照有点懵了。

    褚总这是要开航空公司？

    褚煜泽坐回椅子，望着一向熟悉的风景说：“我也颓废许久了，很多事务需要你总结之后告诉我，我看过一些近期的科技导向，云能集团似乎已经退出高科技开发圈了。”

    闫照有些尴尬的说：“事实上，您卸任后，产品研发的人走了一半，他们成立了一个新公司，叫非禾，一直在做人工智能和仿真人研究，最近出了很多生物纳米芯片，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力。”

    “纳米芯片？”褚煜泽想起这其实是他离开云能之前还未启动的项目，毕竟和仿真人有关的任何研究，都是存在争议的。

    “对，他们好像还收了变声谷公司，将他们的变音技术和芯片结合了，具体有没有成功还不知道，市面上没有产品，但您也知道，那群技术人员都是疯子，有时候做的东西不适合市场，却全都是黑科技。”闫照说。

    褚煜泽微点点头：“没关系，云能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低谷，继续努力吧。”

    闫照还是难掩激动的情绪：“不过好消息是，您卸任之后，一些之前和云能明显不对付的公司反而来求合作，而那些看起来和云能向来统一战线的几家公司，也终于露出了虚伪的嘴脸。”

    褚煜泽依旧只是笑笑，意料中的事，人性本就如此，落井下石，徒生怜悯，都不是不可能。

    “明天，你召开新的会议，我会出一份声明，云能暂时不会继续投入大批量的资金在开发上，我们要改一改未来的路线，主做产品，具体的科技类技术，依靠收购。”褚煜泽说。

    闫照说：“您是说，像苹果公司一样，挂着高科技的牌子，实际只做产品？”

    褚煜泽点点头：“对，我们之前很多技术现在放在市场上其实也是很新颖的，只不过以前主要走研发，没有真实出现过符合大众的产品，开始做产品我们还是有优势的，就是要多招聘一些有想法的产品设计师。”

    闫照用力点点头，其实他也是有过这样的做法的，但股东们并不会同意，如今褚总一声令下，那些股东就算不同意，也没有什么办法。

    闫照临出门之前，看向褚煜泽的休息室，这里他本来是想让阿姨清扫掉的，但最终还是保留了原样，不知道褚总若是进去，会不会又勾起伤心的回忆。

    五年前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，那天，尹小姐看起来那么紧张的来通知他保护褚总，没想到却被褚总误会了他和尹小姐的关系。

    他能感觉到，褚总对尹小姐那么狠，有一半原因是在吃醋，可他也无法解释，毕竟盛怒的褚总谁的话也不会听。

    如今，褚总比以前温和的太多，可尹小姐却再也回不来了。

    现在想来，尹小姐从来都没有错，就是错在没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。

    这两个人，就在此生硬生生的错过了。

    闫照微叹口气，他知道，其实褚总心里也是只在意尹小姐一个人的，就是他面冷，很多时候会将自己顶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下不来台。

    可怜这天下有情人，为什么总有一些，有缘无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