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又摇头,“也不一定,还有个未成年……”
“真麻烦。那个小姑娘很难活下来吧。”
千梧回忆起那个一下船就哭到天崩地裂的女高中生,又低头抿笑,“我有点想和庄园主成亲。成过亲,才能见到他。”
江沉笑起来,“我先还是你先?”
“都试试。”千梧说,“这种东西要看眼缘。”
江沉眼眸深处晕开一丝无奈而放纵的笑意,“各凭本事,任君挑选?”
千梧认真对着雨帘点了下头,“嗯。”
“一定是我赢。”他又说道。
“奇怪的胜负欲。”江沉又捞起那把伞,“回去吧,雨要下大了。”
经过昨天,没人敢再去花园,也不敢一个人呆着,这会都聚在大厅讨论。
但讨论不出什么花,大半玩家在目睹两次死亡后趋于绝望麻木,剩下几个在无休止地吵架。
千梧刚踏进古堡,就被暴躁高大胖的怒骂声打断了。
“你他奶奶的还是个男的?”高大胖对一个消瘦的皮衣男骂道:“让女人给你开路?”
“我有什么办法,庄园主就挑女的,男的再厉害也得往后站。”皮衣男轻蔑一笑,又冲沙发上缩着流泪的女高中生说:“我看这个小妹妹今天最有可能,要是入选了就为大家努力一次。这副本没别的办法,宰了庄园主万事大吉。”
屈樱握着女高中生的肩膀,冷笑道:“不要好像只有被选中才能出力似的,你怎么不去宰了管家?”
“你们看他像个活人吗?”男人反唇相讥,“带点脑子吧姐姐。管家和女佣明显只是实施惩罚机制的道具人罢了,你打本不找BOSS,专门刚小怪?”
“凭什么是我!”女高中生突然爆发,抬起红肿的眼吼道:“你们这么多男的,怎么不团结起来杀死他们?”
“规则对女玩家不友好,我能怎么办?进了本,谁还管你男女老少祖国花朵。自己也知道活不了了,不如为队友做点什么。”
江沉语气低沉道:“你也配说自己是队友么。”
“关你屁事!”男人怒气冲冲回过头。
江沉平静地看过去,那人在对视瞬间又缩了回去。
“你是不是那个……”人堆里的鸭舌帽忽然一拍手:“我昨天就想问来着。你长得有点像新闻里那个江……江少帅,护卫军指挥官,大人物……而且你昨天穿的是军部制服吧?”
人堆里顿时议论开,江沉淡漠地挪开视线,没有应声。过一会又有人说,“还有旁边那个,是那个画画的吧,叫千……千什么来着?”
女高中生抹了把泪,抽泣着道:“千梧。我在外面很喜欢千老师,老师已经快一年没出画了,我很期待的……我还不想死啊……”
千梧闻言回眸,淡漠的眉目间不经意地轻轻颤抖一下,片刻后他垂下眼,纤长细密的眼睫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。
“外面里面都一样。”一旁的江沉有些突兀地开口安慰女高中生说,“你的千梧老师在神经里溜达一圈,出去后会有更多灵感,不要太悲观了。”
女高中生捂着脸含泪嗯了一声。
四下寂静,只有皮衣男瘫在座椅里,用手捂着脸讥讽地笑,笑声越来越大,淌出泪来。
“还说什么出去后,船夫难道没告诉你们从没有人成功过?无论高低贵贱,男女老少,进了神经都要过这种跪地舔血的日子。这才是公平啊,这才应该是真实的人间吧!”
“诸位。”
管家的声音突兀地挤进来,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顶,笑眯眯地对着下面鞠了一躬。
“我来传达一条最新规则。昨天会面后,庄园主有些不满。新娘人选太少,所以他决定放宽限制。今天我会让女佣把喜袍送进每一位的
房间,请大家盛装准时出现。”
窒息般沉寂两秒,而后大厅炸了。
皮衣男一跃而起踹翻凳子,“疯了吧!我们是男的,也要穿着女人的衣服去被挑选?”
“主人不在意这些细节。”管家依旧笑着,“不必焦虑,我保证,人人都有机会。”
“谁要这个机会啊!”男人暴怒失控,“去死啊!我不要这个机会!”
“又要有人死了,男人也无法逃开……”另一人捂着头蹲下,颤声崩溃道:“要怎么才能出去啊!哪怕回到现实世界,我不想在这里呆着……”
“选新娘……”
角落里一个女人忽然想到什么,一把抓起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脸,嘴角浮起一丝凄惨的笑。
她轻轻呢喃着,“我划破自己的脸,就能避开了吧。”
话音落,众人来不及阻止,就见她手腕骤然向下,锋利的刀刃割开脸颊,反手两刀,鲜血淋漓,顺着翻卷的皮肉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。
“唔。”管家心疼地叹息一声,转身问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佣道:“像这样的伤要多久能够治好呢?”
“我会保证不影响面试。”女佣一边说着一边向后伸手,从粗陋的围裙里摸出一根锈迹斑斑的粗针。
她上前来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,翻着眼白浮肿微笑,“我会为这位客人缝好伤口的。”
破相的女人死命挣扎,却终归无法挣脱那只肥厚的手掌,直到被女佣拖出大堂,痛哭嘶叫淹没在雨声中。
“辛苦了。”管家对着雨帘鞠躬,“大家不要干蠢事。庄园里针线不足,再有下一个,我只好为受伤的大人换一层脸皮。”
死寂一片。
千梧却勾起唇角,他拾阶上楼,路过管家停下脚步,“有件事。”
管家立刻转过身三十度欠身,仿佛八音盒里丝滑的假人,虚伪微笑,“请您吩咐。”
“婚袍有的选吗?”千梧目露纠结:“庄园不知道是谁在打理,这里的品味让人担忧。”
江沉别过头留意着管家,一抹清晰的刻毒在那双布满死气的眼中闪过。
“都是传统的喜袍,我会叮嘱女佣为挑剔的大人保留最华贵的一件。”管家低下头去,又凑近千梧,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:“以及……我会向主人转达您迫切渴望被选中的心情。”
此语一出,本就只有两个人在对话的大厅仿佛又沉寂了一分。
管家阴毒地看着千梧,等待看见他惊慌失措的表情。
千梧一点头,“好耶。”
“……”
他往上走了两阶,又回头说,“送衣服时,可以捎带下午茶吗?”
“可以。”管家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如果他有擅自杀人的权力——江沉坚信,他下一秒就会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。
千梧完全不见外地命令道:“我想吃冻青葡萄,冻之前洗干净,冰牛奶,加枫糖。”
管家面无表情地沉默。
江沉跟着千梧拾阶而上。
与管家擦身而过的瞬间,他怀疑自己在对方脑门上看到了四个大字。
就你事多。
*
深夜。
秒针距离11点还有最后半圈,古堡已提前奏起唢呐乐。
面试厅里的玩家无论性别和身材,都穿着大红喜袍。男人戴假发涂胭脂,映在惨白的烛光下,不仅没有滑稽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