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童然吃完饺子已经将近晚上九点,电视里陈坤正在演唱《好久没回家》,常城舔了舔嘴唇,“你真不去我家吗?”
“嗯。”童然捡着碗往厨房走去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,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。”常城站起身道。
童然应了一声。
常城离开后,童然便躺在沙发上看春晚,不知不觉睡着了,不知睡了多久,突然被一阵炮仗声给惊醒了。
她抬头一看,已经是晚上十二点。
她揉了揉眼睛,走到窗边,看着漆黑夜空不断烟花升起、绽放、消失,随即又升起。
这年味真是越来越淡了。
她俯视着半个四方镇想道。
她的目光越过宿舍墙外的四合院群,落在另一座的两层小楼,门前的梧桐树已经落光叶子,只剩下光秃秃树干在黑暗中屹立,透着一股令人沮丧的颓败。
她转身准备回房睡觉。
突然,她的余光扫到一抹光,从那栋小楼的窗户折射出来,她微微一愣:吕奕回来了?
她的心脏没有由来地剧烈跳动起来,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期待什么,走到玄关换上鞋子便往楼下跑。
黑夜中的小楼像是无声的巨兽,透着死一般的沉寂。
是她看错了吗?还是那道光只是烟火折射在上面玻璃上面的倒影?
她推门走进,铁质的小门传来刺耳的声音,空气中有铁锈的味道。
这个地方,她曾经因为调查吕奕来过无数次,而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,那这一次呢?
她走过庭院,走到门前,发现门并没有锁,打开手机上的照明灯,推门而进,照向四周,客厅家具的摆放还是和吕奕在这里时一样,只是要脏一些,看来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。
可是当看着放在茶几左侧的独立沙发时,心里便生出一种吕奕就扬着唇角坐在那里看着她的错觉。
坚毅漆黑的目光,始终气定神闲,仿佛什么事都乱不了他。
真能装。
童然嗤之以鼻,环视屋里一圈,发现并没有异常的地方,可能真的是她看错了。
她折身往回走去。
走到门边,她又走了回来,站在那张独立沙发前打量起来,这好像是她唯一没查过的地方。
她俯下身,拿起沙发上的靠背垫,从里到外看了一遍,没发现异常,又在沙发上的坐垫的缝隙摸索起来,结果只摸到满手的灰尘。
只是她多想了吗?
她的手又往里面探了一些,整张脸近乎贴在沙发上,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类似相片质地的东西。
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东西从沙发里面抠出来,是一张照片,上面是一个穿着裙子笑得极甜的小姑娘,站在一条林荫小道上,身边是拖着行李穿梭的人群,后面拉着一条横幅,上面写着“欢迎新生入学”。
她怔怔地看着小姑娘那张跟她一模一样,只是更加年轻的脸,缓缓翻过照片的背面,白色的底面上是熟悉而娟秀的字迹。
2004年,赠予童峥。
每一个字,皆是她亲手所写。
那时候她还给他写了一封信,向他抱怨禁毒学专业很鸡肋,实践比不上真正的公安类专业,法律上又比不过法学专业的学生,未来转业也很困难云云……
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。
为什么要说这些呢?她的心里生出一种巨大的悔恨,为什么不问问他的具体位置?为什么记不住他说的话呢?为什么关心的只有自己呢?她怎么会那么自私、那么蠢呢?
同时,在距离她身后两米远,有两个黑影慢慢向她靠近,一步、两步……突然其中一个人扬起匕首,猛地向童然的背部刺去,童然只觉耳边有一阵风拂过。
下意识抬手挡去,刀尖划过羽绒服的袖子,落下少些的白色羽绒。
童然往旁边滚去。
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?”那是两个身材瘦小的男人,在惨白的灯光下,凹陷的面颊像骷髅一般森然恐怖。
童然不动声色地站起身。
两个男人不说话,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攥在手里的东西,随即握着匕首的男人向她猛地冲来,她往后一退,一脚踢在他握着匕首的手腕上,匕首顺时从他手心掉落,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啊——”男人一声哀嚎,捂着手腕蹲了下来。
“你以为我拿的是什么?”童然开口看向另一个男人道。
另一个男人不说话,只是紧张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。
蹲在地上的男人猛地站起身,再次向童然冲去,她的左手紧握成拳,一拳打在男人的鼻梁上,男人再度哀嚎,蹲在地上,半天没站起来。
“谁让你们来的?”
“喂,”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,突然出声道,并挽起自己的羽绒服袖子,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,嘴唇哆嗦地开口道:“我提醒你,我有艾滋病的。”
童然注意到他青紫的皮肤上有许多的针眼,原来是两个“瘾君子”。
见童然没有反应,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针筒,压在自己的手臂静脉上,“你不把东西交给我,就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童然压根不信他手臂上还能抽出血,因为长期注射毒品的人,血管会硬化,如果不是大静脉,根本抽不出血。
“警察,”童然从裤兜里掏出证件,“你们现在是想去禁毒所还是配合调查?”
“我不去,”拿着针管的男人立马回绝道:“也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是想去禁毒所?”
“我不去,也不知道。”一想到戒毒,他便感觉浑身有千万只蚂蚁在爬,心里更有上亿只蚂蚁在咬,浑身难受地直哆嗦,“只是有人说让我来这里等一个人,等到那个人就给我货。”
“等谁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谁让你等的?”
男人不答,神情有瞬间的恍惚。
童然眼睛一眯,突然上前,握住他的手腕,用力向下一折,男人顿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。
“说,是谁?”她手上用力道。
“邓,邓哥。”男人立刻回答道。
邓哥?
老曾口中那个朝霞市但凡吸毒都跟他拖不了干系的邓强吗?
“你知道他在哪儿吗?”
他没有说话。
童然皱起眉头,让他在这里等谁?吕奕吗?就在她出神之际,蹲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将匕首捡了起来,再次对着她的胸口插去。
童然连忙躲开。
两个男人连忙趁机往外跑去,很快便不见了踪影。
童然没有追,抬步往楼上走去,许是很久没有人住,地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,每一步都是一个脚印。
楼上三个房间,靠近楼梯的是健身房,其次是周峰的卧室,走廊尽头才是吕奕的卧室,她一间一间屋子地搜查,连地毯都掀开了,硬是没有找到所谓的U盘,难道他们是骗她的?
这时,楼下传来脚步声,脚步沉着有力,伴随着刚才那个拿着匕首的男人声音传来,“铜哥,没见她出来,应该是往这上面走了。”
原来是找帮手去了。
童然双脚踩在窗台上,两只手抓在窗外的树干上,然后纵身一跃,跳出屋子,落在树干上,传来一阵轻响。
“铜哥,在外面!”匕首男一声大喊,伴随着一声枪响,卧室的玻璃窗倏然碎裂,一颗子弹从屋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