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回家之后，她开始整理从吕奕那寄回来的行李箱，刚刚打开，一个手机便映入眼帘。
这是她在王海那里当“卧底”的时候使用的手机和手机号码。
距离上次使用，已有将近三月之久。
手机早已没电，她将手机拿出放在茶几上，然后整理出里面的衣服、床单，一一清洗，晾晒。
转眼已是晚上十点。
她再次看向桌上连机都开不了的手机，拿出充电器充电，随即，开机，电话奇迹般的没有停机，还有短信发进来。
整整几十条，全是陈欣。
“小彤，你还好吗？我很担心你。”
“小彤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小彤，今天有一个男人跟我说，他喜欢我。我可能要离开邙山了，你说去哪里比较好呢？我想去北方看看雪。”
“小彤，你还好吗？如果看见记得给我一条短信。”
“小彤，海哥死了，他活着的时候不觉得，可现在一想到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了，心里怎么这么空呢？”
最后一条短信停留在半个月之前。
她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的喉咙，憋得喘不过气。
她拨通陈欣的电话，很久之后才接起来，陈欣略带颤抖的声音传来：“小彤吗？”
童然强压下心头的不适，“是我。”
“你在哪儿？有钱吗？几十块钱都可以，让我先熬过去。”她的声音抖得很厉害，“求你了。”
她记得，三个月前，陈欣大概是半个月烫吸一次，但是现在看来，她的毒瘾越来越重，借钱的短信越来越频繁，几乎每天都有。
“你在听吗？快，借点儿钱给我……”
她不知如何作答，短暂的沉默之后，挂掉电话。
挂断没多久，陈欣的有电话又打进来，她没有接，也没有挂，铃声便乐此不倦的响起又停下。
她按下关机键。
房间恢复到之前的安静，她捂着脸，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她不能帮她，那是在害她，可是不管她，心里又难受的要命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拨通铁头的电话。
“喂？”
“是我，童然。”
“哦！嫂子啊？”铁头的声音无论何时都显得情绪十分高涨，“你想我啦？”
“算是吧，”童然笑不出来，“王海死了吗？”
“死了吗？”铁头似乎并不清楚，声音离得有些远，像是在问旁边的人，“喂，嫂子，不知道死没死，但失踪了，怎么了？”
“只是失踪？”
铁头不敢肯定，“这个不好说，最近的确没看见他的人，但也没发现尸体。”
她的眉头锁得更紧，那陈欣是怎么知道的？这几月里，又发生了什么？
“嫂子，你睡了没有出来吃烧烤啊。”
“你在哪儿？”她心中有太多疑惑，没有拒绝，“只有你一个人吧？”
“嗯，我来找你。”
两人约好在距离童然住处不远的路口见面，远远地便看见铁头向她挥手，“嫂子，嫂子。”
童然举手回应。
“嫂子，我哥也来了。”
“吕奕？”童然诧异地问道。
“没有，峰哥。”见童然兴趣缺缺，他又补充道：“吕哥最近忙得很，我都快一个月没见过他了。”
“他在忙什么？”一提起吕奕，她立马警惕起来。
“王海不是失踪了吗？在他回来之前，手下的生意都由吕哥接手。”他咬着唇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，吕奕以后也会负责帮着黑沙运毒。
“王海什么时候失踪的？”她似乎对吕奕的事没兴趣，张口闭口都是王海。
“一个多月了吧？我们从洱镇回来之后，他就失踪了。”
“你了解多少？”
“听说他是警察派来的内鬼。”
不可能。
童然下意识否认。
“我也是道听途说，具体情况也不清楚，哎呀，那种王八蛋，管他干什么，死了最好，我也省得亲自动手。”
“童姑娘。”两人正说着，周峰嘴里含着一根烟走近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童然一脸有话想说，却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。
见两人有话要说，铁头立马找了一个借口，躲进车里，马路上，只剩下童然和周峰两个人。
“王海失踪的事，是不是跟你们有关？”她开口问道。
他眉梢一挑，“童姑娘，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？”
“洱镇。”她舔了舔嘴唇，“你跟吕奕出去的晚上，明明没有下雨，但是厕所里有两件带雨的雨衣。”
他垂眸看着她。
“那天晚上下雨的地方，只有邙山。”
他还是不说话。
“你们回来过。”
“你想多了。”
与此之外，再无解释。
见两人久久没有动静，铁头又从车上走下来，“峰哥，嫂子，我们去吃东西吧。”
周峰没有看他，目光始终落在童然身上，“童姑娘，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，也希望你能为我们考虑一下。”
为我们考虑什么？
铁头疑惑地看着她。
“你难道也希望我们被当做‘内鬼’失踪吗？”
迟钝如铁头也听出话中的深意，希望她不要再连累他们。
“你的意思，还是吕奕的意思？”
“我的意思，就是他的意思。”周峰眉梢一挑，抬步离去。
铁头惊慌失措跟回车上，“峰哥，你干嘛跟嫂子说那种话？”
“我是为她好。”
“可是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儿？”
“说得再好听，意思不还是一个样吗？”周峰咬着烟，透过车窗看着童然，“她知道的越多，只会越危险而已。”
铁头没有再反驳，庆幸自己没有将吕奕即将贩毒的事情告诉她。
“那以后都不联系了吗？”
周峰低下头，没有说话，再联系的时候……
希望那时候大家都还活着。
他发动汽车，准备离开，童然追上来，敲响铁头那方的玻璃窗，铁头立马放下车窗，“嫂子！”
“帮我把这个交给陈欣，但别说是我，就说是一个朋友。”说完之后，她又强调道：“记得给她说，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种方式帮她。”
铁头从她手里接过一个信封。
“我知道了，那嫂子，你早点儿回去。”铁头念念不舍道。
童然点头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汽车开走，卷起尘土的环路上，童然静静地站在路灯下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穿梭的车光不断从她身上晃过，突然一个留着短发的姑娘从一辆飞速驶过的汽车里探出头，“诶，那不是童然吗？”
唐墨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，随即又强作淡定地松开油门，往前驶去。
“她一个人大晚上在这里干什么？”杨婷看着他的异常，试探性地问道。
唐墨不语，加快了车速。
杨婷看出来了，他是想快点把自己送回来，再过来找童然，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妒火，“唐墨。”
“叫师兄。”他心神不宁地回道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唐墨被吓得不轻，差点儿撞在上面的车，“疯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