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你家小姐生死未卜，你又何苦跳入这忘川水之中？”安生虽然对欧阳煜琪和纤之间的事情不了解，但他想知道欧阳煜琪，刚刚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。

    有时候，人一旦幼稚起来，真是没办法理解，甚至包括本人。

    “我们一族，被之寒灭掉了，我家小姐伤的那么重，只怕……凶多吉少。我逃不出这里，也不能去轮回，只好投入这忘川水中，等着我家小姐出现，不过，我却希望，永远也等不到她，这样她还有活着的可能。”

    听见纤这样的话，欧阳煜琪一下子跪坐在岸边，双手捂住了脸，那个可怕的结果还是发生了，如此一来，她如果不回家去，他们欧阳家的未来，依然不会改变。

    纤也是傻的么？她等不到白兴玉来地府，就有活着的希望么？难道，她不知道有魂飞魄散这种情形么？而且白狐一族被灭，怎么只有她一个人的魂魄在地府？其他人呢？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欧阳煜琪突然的动作，把安生吓了一跳，急忙蹲下来，伸手拉开欧阳煜琪捂着脸的手。

    “……没，什么。”欧阳煜琪抬头看着安生的脸，如实回答，“有些头痛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？”魂魄头痛，简直闻所未闻啊？

    “能不能救救她？”欧阳煜琪的眸色暗淡，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光彩，一如此刻她逐渐陷入到黑暗的心。

    “这是她本人的选择，谁都无能为力。”安生看看同样神色暗淡的纤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，转回目光又看着欧阳煜琪询问，“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么？如果没有，得放她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放她走吧！”她还用问什么啊？白狐谷的结局是什么样子，她早就知道了，只是再次听见，却有一种她无法挽回的痛。明明她已经将这件事情，和白谷主说明了，结果……，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！

    安生看了看欧阳煜琪，然后又看了看纤，抬手收起了结魂灯，纤的身体迅速被忘川水吞没，她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，又是执念啊！

    “我们也回去吧！”安生把欧阳煜琪扶起来，向茅草屋走去，欧阳煜琪不说话，他也不言不语。

    清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，站在茅草屋的门口，怔怔地看着走过来的安生，他的一颗心，似乎都在欧阳煜琪身上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。

    “妖女，就是你这个妖女，害了我家主人。”清寒忽然似疯了一般，冲到了欧阳煜琪面前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，“快把我家主人还回来。”

    看见纤之后，欧阳煜琪的心神已经变得恍惚了，头又痛得厉害，如果不是安生扶着她，只怕她都没办法走回来，所以，清寒这么突如其来地扑过来，欧阳煜琪完全没有防备，险些被扑倒，当然，如果不是清寒抓住了她的衣领，扑倒完全没问题。

    “清寒。”安生的确因为欧阳煜琪的关系，没有注意到清寒，所以，此刻看见如此疯狂的她，立刻伸手把清寒拉到一边，“你做什么？欧阳姑娘是人类，不是什么妖女。”

    “她明明就是妖女。”被安生拉到了一边，清寒也没安静下来，情绪反而更加激动了，抬手指着欧阳煜琪的胸口处，“你看，金色的鳞片，人类的身上会有鳞片么？”

    欧阳煜琪的衣服本是从上到下，把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的那种长裙，虽然和古代服饰不一样，但严实的程度分毫不差，可是，刚刚清寒抓住了她的衣领，被安生用力一推，清寒也没松手，生生把欧阳煜琪衣领给扯了下来。

    按照常理而言，魂魄是虚渺的存在，衣服也一样虚渺，清寒即便想扯也扯不下来，但那种情形，是在人类的世界里，这里可是地府，鬼魂们的世界，所以，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
    虽然衣领被扯下来，不至于让欧阳煜琪走光，但胸口到脖颈的皮肤，还是显露了出来，而那一片本应该是人类的皮肤，却有一条金色的鳞片，鳞片排列得很整齐，而且形状像一条前行的蛇，一路蜿蜒到欧阳煜琪的脖颈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被清寒指认，安生急忙回过头，去看欧阳煜琪，结果就看见了那条蛇行鳞片，当即惊得呆住了。当然，安生会呆住，并不是被吓到了，或者其他什么之类的，而是这鳞片，为什么他会莫名地觉得熟悉？

    欧阳煜琪在向父亲说起未来的事情，安生也在身边，自然知道她的父母，为了破除诅咒，把一个妖散失的元神，送人到刚刚出生的欧阳煜琪身体里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欧阳煜琪拥有两个魂魄，一个是人一个是妖，只是妖的那个弱一些。但弱不等于不存在，所以，欧阳煜琪才能因为这个弱的灵魂，躲过了欧阳家的诅咒。

    欧阳煜琪现在身处地府，这种混合的灵魂，可能会因为什么诱因，而发生强与弱的转化，从而现出妖的那部分，有关这一点安生明白，自然也不会觉得惊讶，但是这妖的部分给他熟悉的感觉，他就不明白了，自然会被惊呆。

    清寒的激动，让情绪低落的欧阳煜琪迅速回神，再对上安生惊异的目光，和脖颈出的痛痒，使她下意识地低头，眼睛看见的一切，把欧阳煜琪也吓到了，这是……，又怎么了呀？

    很久之前，欧阳煜琪已经坦然地接受了，自己是一个怪物的事实，但是，她这怪，没有尽头了吗？难道说，她是没有最怪，只有更怪么？

    “现在你相信，她是妖女了吧？”清寒随手把欧阳煜琪的衣领，丢在了地上，像丢弃一个特别嫌弃的东西，“妖女，你把我家主人藏到哪里去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家主人是谁？”欧阳煜琪虽然又被自己的怪异吓了一跳，但这种事情，也是一回生二回熟，所以，在清寒开口说话的时候，便恢复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家主人是，是……”清寒的气势，在“是”说了两次之后，逐渐消退下去，显然忘记了她家主人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