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家的两个女娃娃各自在养伤。
李牡丹和阿薇在做新酱料,花文佳就坐在炕上休养脚腕。
花丛尚未去授书,就与花芷姗在小屋。
各养各的。
“我来了。”钩子说。
花文佳抬起头,对上钩子时,脱口而出,“钩子哥,你真的是……厉害。”
“哼!我早就看不下去了。”钩子将门敞开,一旦有人经过,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,“我娘也在厨房帮忙,不会有人来的。”
花文佳点着头,“恩哼!我看看!”
钩子将一个破包摆到床上,打开一看时,花文佳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。
“哇,好多铜钱。”花文佳的声音很轻。
钩子回着,“我做得匆忙,只来得及放下一百个铜钱,其他的都在这里,没有查呢。”
查一查,有可能会变多哟。
他们两个凑在一起,先查了交子票。
花文佳又查着铜钱时,钩子整理着惟一的一张银票,以及碎银子。
“能买下一个铺子吗?”钩子突然问。
花文佳眨眨眼,“钩子哥,你也想要盘个店吗?”
钩子实话实说,“不想,但是你天天念着,念得耳朵疼,如果你有了你的铺子,应该就不会再念了吧。”
这就很尴尬了。
花文佳叹了口气,“加上我的钱,也不够。”
钩子倒吸口气,“一个铺子这么贵?”
花文佳喃喃的说,“倒也不是,我把我大部分的积蓄都交给小姑姑做早点,又把剩下的全部都变成了布料……”
她的钱……是数字。
钩子想了想,“我有点钱,凑凑?”
花文佳又被打击了,“钩子哥,我觉得你已经开始烦我了。”
钩子没有回答,但显然是买不到一个铺子,他有可能在离开村子以后,尽量避免和花文佳少见面。
“也不少了。”钩子直起腰,“我回武馆打听打听,是票子好,还是银子好。”
花文佳晃了晃脑袋,“应该是银子吧。”
花文佳将所有的钱都收到箱子里,喃喃的说,“有了这些东西,就可以钱生钱。”
“对,钱生钱。”钩子配合着。
他们对视一眼,禁不住的笑起来。
花文佳说,“钩子,你真厉害。”
钩子点着头,没有再多言,此事对于他来说,也不容易去做。
他早就知道花芷姗把钱和信都藏在什么位置,花家的人不会去管孩子怎么去整理东西,花芷姗也藏得很自在。
他昨个将花文佳送到老大夫那里后,就偷溜回来,直接就将花芷姗的荷包取走。
是花芷姗和秀儿一起算计花文佳,吵着要砍了花文佳的双手,这是他听得真切的。
花文佳屡次受害,也总是要有一些赔偿的。
他把钱都倒进破包里,只留一百个铜钱和荷包,丢到秀儿的柜子里。
大功告成。
只是可惜了秀儿爹,老实辛苦的一个长辈,被他的女儿害得腰都直不起来。
惟等着花芷姗离开村子,秀儿订了亲以后,秀儿爹的手艺好,跟着田升做活,以后能过得好一些。
他们安排好以后,就闻到辣椒的味道。
阿嚏!
太辣了!
“为什么要有辣酱?”钩子就不明白了,“我们鲜少吃辣吧?”
“东先生喜欢。”花文佳也打了喷嚏,“他还会给亲友去送的。”
这是大客户呢。
钩子表示理解,然后也很配合的打着喷嚏。
在厨房忙碌的三个妇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
阿薇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说,“我特别佩服大花,我瞧着她切辣椒,真的是一边哭,一边切,嗷嗷的也不肯听。”
如果被花文佳听到,花文佳会恼的。
李牡丹只是叹着气,“我是想着,小花不肯吃苦,但是也不能叫她闲着,是不是?”
哎,都陷入了沉默。
花芷姗可真的是花家的一个异类。
花家里里外外都忙着,把村子里面的人都招了过去,听说还雇了旧州一切普通家的婶子帮着做活。
怎么到了花芷姗这里,却是一事无成,还会惹事生非呢?
阿薇忽然笑着说,“你们花家就是太宽仁了,让她忙起来,她就没有时间去想着旁的事情了。”
忙起来?
阿薇道,“你们进了县城以后,叫她自己去吃食,不做就饿着,时间久了就好了。”
李牡丹不过是笑了笑,就听钩子他娘道,“也不是没有饿过,闹就不给吃的,她就硬饿了三天,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脾气。”
教育花芷姗,任道而重远啊。
如果李牡丹知道花芷姗是因为手里有钱,虽然表面绝食不肯吃东西,叫长辈们妥协,但是早就暗暗备下了点心,怕是会气坏。
不过,花芷姗现在没有钱了。
花家就这么忙着,是花文佳等着王婆婆去送货时,带着酱料一道回县城的。
王婆婆这一次不再回村子,而是将女儿留下来,等着绣庄收拾好,再将小绣娘们接过去。
呼!终于离花芷姗远远的。
花文佳摸着旁边的小箱子,想着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”的感觉,不见得会有多好。
因为这些钱,是卫家的人。
等着见到卫亦君以后再商量吧。
花文佳先回到县城,帮着爷爷奶奶做了活,又备足了货。
这期间,她由钩子陪着去见了做陶的老伯伯,形容了她要订的货。
陶伯伯对花文佳十分的喜欢,说是什么“就喜欢有野心的孩子”。
花文佳觉得她的这颗心,不是“野”,是“迷”。
小财迷。
至于如何运陶运竹,就是花升和田氏自己决定,她就不搭手了。
花文佳停留了十天左右,待花丛带着李牡丹和花芷姗赶来时,她立即陪着从县城赶过来的王婆婆去了阳州。
这明摆着不愿意与花芷姗打着照面呀。
花文佳休息一天,可是办了好多事情。
她将大伯的竹器和竹丝工艺都摆进了书屋,又买了大批量的布料,送了书包新图样。
她瞧着王婆婆远去的马车,忽然就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。
想她一个小娃娃,天天挂心着这么多的事情。
“我会老的。”花文佳哼哼呀呀的,“我是小老太太了。”
“请问,这位花小老太太,你的竹器都摆在哪里,可以便宜点卖给我吗?”有个少年挡住花文佳头上的光。
花文佳努力的仰着头,看见面前的金贵装扮的少爷,“你是谁?”
这位少爷甩出一把短剑,报上姓名,“季同和,京城人士,趁着各地县试有热闹凑,就赶到阳州来,想要向大花妹妹买些竹器。”
花文佳眨眨眼,呆呆的。
季同和以为花文佳不信他,就继续说,“我有一位好友叫卫亦君,他送过我一套茶具,深得家人喜欢,我特意来寻你再多买些。”
花文佳撑着站起来,依然盯着季同和看不停,喃喃的说着,“我的天,我见到活的状元郎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