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事人就在帘后,听着他们的恶意调侃,岂非生气?
作为卫亦君的表哥,胡清河又会如何表示?
胡清河从来不会叫人失望,“也不能这般说,毕竟都是不归家的人,能够成为朋友,也是正常。”
旁边的那位少年又一次忍不住,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,又被他的友人拉扯着坐下来。
幸好是外面够热闹,才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。
“只希望他留在京城的这段时间,丢下在外面养出来的习气,莫要……哎……”
听听胡清河的动静,好似是在为卫亦君为难似的。
帘后的那几桌少年听到同为问渠先生门下的胡清河,这般大放厥词,已是气到不行,可是再瞧瞧季同和与卫亦君,正说悄悄话呢。
这悄悄话很重要。
“胡清河的手上应该是有命案的,我们听到人证讲是由他而为,针对的目标是你。”季同和讲时,看向卫亦君的眼睛,“但是没有物证,只是他们空口白牙的讲不停。”
卫亦君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,这笑容很真诚,也非常的疲惫。
“然后在年前,各地又抓到一些名单上会有的恶徒。”季同和继续讲,“他们提到过胡清河,仅此而已。”
卫亦君低着声音,“他们讲的都是真的,我之所以发难,是因为只有人证,没有物证。”
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。
季同和可没有想到卫亦君这会般坦诚,在露出错愕的表情时,卫亦君却是继续说,“我把这些刺客,一排排的全部都拎回卫家又如何?胡清河可以反咬一口说我利用通缉榜上的恶徒之名,来陷害于他,但凡有一个反了口,我就会被捶得死死的。”
季同和的眼中有痛色,这个胡清河可真的是够厉害的,鸠占鹊巢之余,还要将原主杀害。
卫亦君平静的笑着,“再者,卫家的人都能派着下人跟踪我,眼睁睁的看着我的马车掉进沟里起了火,却都扭头离开视而不见,我还能巴望着什么?”
“你说什么?”季同和难以置信的瞧着卫亦君,以为是自己耳朵发生问题,不由得听错了。
卫亦君“嘘”了一声,说着,“都是不可考,能是如何?”
季同和咬牙切齿的说,“查明真相,还个公道。”
卫亦君点着头,“我也在查,除了那个孔谊飞,必然还有其他的人搭桥,我不信请这些人办事,只付钱,没有契子,即使没有契子,难道靠一介没有背景的夫子就能请得动这些恶徒?”
实在是玩笑。
回过神的季同和,忽然问道,“你……信我?”
这就很疑惑了。
卫亦君实话实说,“大花说你是状元郎。”
言外之意就是花文佳对季同和有迷之自信,他也不得不盲从。
季同和一个没有忍住,就“噗嗤”的笑了出来,“那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情,我听说卫家想要为你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。”
“我才多大?”卫亦君脱口而出。
季同和嫌弃的瞧他一眼,“我大姐和大姐夫刚出生就拴在一起了,他们也没有说嫌弃对方年纪小,先打上一架,这是极正常的,但是想不想被说亲事,你要有个想法。”
想,就认了。
不想,就要想办法折腾起来。
卫亦君这才发现,原来季同和也是一个不安分的,只是在平时的家里规矩多,才无可奈何的被压制一些吧?
他想通以后,对季同和笑着,“胡清河的身上有许多秘密,不急,慢慢来。”
拔出胡清河之时,花芷姗也就折腾不起来了。
季同和却还是疑惑,“你们养这个毒瘤是为什么?寻个借口送出去就好。”
胡清河毕竟还是个年轻人,反抗不得的。
卫亦君要如何解释?卫江对胡清河的娘亲有特别的感情?怪叫人恶心的。
走出帘子的季同和,恰好听到胡清河说,“只睁着季少能够收收心,莫要再把力气用在他处,辱了先生之名。”
他挑挑眉,摇着扇子,似笑非笑的说,“先生都不在意,你在意什么?”
轰!酒楼里面有着前所未有的安静,连送菜的伙计都是憋红着脸,不敢抬起,怕忍不住笑。
卫亦君见状,也在走过胡清河身边的时候,拱了拱手,“表哥教诲,我会记得的。”
教诲什么了?是挖苦吧?
嘲讽、戏弄之言舞到了正主前,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尴尬的。
胡清河整个人都是僵住,随后见到从帘后也陆续走出来的学子时,脸就慢慢的变通红,渐渐发紫,最后是彻底黑了。
都是问渠先生的学生。
其中有几个是之前瞧见过的,但是平时不如他,他也不曾放在心上,另外几个是怎么回事?何时坐到帘后的?
说实话,卫亦君也没有注意。
直到他们都离开以后,胡清河的手才抖着,杯子落到桌案之上。
酒楼内依然安静,依然无人说话。
丢脸丢大发了。
胡清河如果理直气壮,或者说出来的话是意图一致,倒也没有什么关系,但是他并没有。
他表面上想要帮着卫亦君说话,其实是在拉踩,又贬低卫亦君的身份来抬高自己。
然后,卫亦君走了!
胡清河被留下来了。
卫亦君可不会回想着发呆中的胡清河,要如何解决困境,他正做琢磨季同和提到的事情。
眼下最重要的是查胡清河的案子,还是先处理关于科举的事情?
“小少爷。”陈嬷嬷正等着回来的他。
卫亦君抬头时,对着陈嬷嬷一笑,“娘亲寻我?”
“是!”陈嬷嬷道,“夫人听说了酒楼内的事情。”
这般的快?
卫亦君微微变了脸色,跟着陈嬷嬷见了卫夫人。
卫夫人的神情平常,仿若是没有受到太多的触动,但是与卫亦君讲起酒楼的事时,眼中始终挂着愤怒,“他还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卫家的公子了?”
卫亦君坐下后,却是绕过胡清河,提及另一件事情,“季府尹在查胡清河。”
当初,是孔谊飞着了人手将两名刺客丢回各自家中,又放了火想要直接就要人性命。
季府尹接手,询过卫家,似是不了了之,但他却在私下坚持。
卫亦君认为,可信。
他可没有心情去搭理胡清河讲过什么,又不会影响到他的学识,但是此案如果有人帮忙,对于他来说是好事。
“胡清河和孔谊飞再是厉害,这卫家的品阶摆在这里,他们能够寻到向我出手的人物也不多。”卫亦君实话实说,“最重要的是,没有钱。”
否则也不至于将主意打到卫夫人的身上,且是一败涂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