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人们的围追堵截下，我慌不择路钻进一个破旧的小区，一头扎进了栋五六层的单元居民楼。

    二楼一个老头带着狗正在开门，被我连人带狗撞进了屋子，后面追赶的人一只脚也迈进了门，我把门用力一关，只听惨叫一声，立刻又脚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我把门锁死在，吓得老头儿面无人色，倒是那条腿细的跟小拇似的小狗毫无畏惧，冲着我龇牙狂吠。

    我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，小狗也吓得钻到了沙发底下，这时门撞得轰轰直响，似乎马上要连框一齐倒下。

    我跑上阳台打开窗户往外看，一杨树距离窗户不远，枝叶触手可及。我把欠条掏出来藏在花盆底下，几脚把护栏踹烂，直接拽着树枝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落到地上打了几个滚爬起来，看热闹的群众哗地散开，一下躲得老远生怕遭到波及。

    呜嗯……

    呜嗯……

    急促鸣叫着的警车一辆接一辆的在楼前停下，从警车里下来不少警察，有的还用枪指着我，大声呵斥让我不许动，放下菜刀。

    得救了！

    我立刻长出了口气，扔掉菜刀，非常配合的举起了双手。四五个警察立刻冲上来反拧我的胳膊将我制服，一个看起来上点岁数的警察还对我进行搜身。

    其他警察在群众的指点下开始四处追捕那些已作鸟兽散的混混。

    事情似乎结束了，我正准备老老实实跟警察上车，人群中突然冲出个青年，举着一把砍刀就向我辟头砍了过来。

    我没想到警察都来了，居然还有人敢如此猖狂，面对凶徒毫无防备的我一时做不出反应。

    也幸亏旁边的警察手疾眼快，在砍刀快要落到我头上时，双手攥住了混混持刀的手腕，紧接着脚下使了个绊子，把行凶者摔了个狗啃泥。

    本来抓着我的警察，立刻冲过去抓行凶的混混，揪着行凶者的头发，把他的脸死死摁在地上，然后把那人拷上扔进了警车。

    其余追打我的混混，也被警察一一抓住，陆续押上了警车。

    我被警察带到了警局，警察并没有第一时间审问我，而是先收去了我包括腰带在内的所有物品，然后推进了一间黑洞洞的大牢房。

    刚进牢房我什么也看不见，只得提着裤子站在原地。一个人用宝山方言问我什么，我听不懂，他就骂我。

    我想找个地方坐下，一迈脚踩着了个人，那人狠狠踢了我下，这时我感觉到牢里有很多人，但具体有多少也不清楚。

    在我眼睛习惯了黑暗后，我发现牢里挤坐着有五六十人，他们都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我，令我有点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在他们面前，我有两个身份，一个是新人，一个是外地人，更叫我不寒而栗的是，那几个追赶我的混混居然也蹲在人堆里，正怪模怪样地狞笑着。

    我身后是结实的牢门，根本无处可逃。我赶紧蹲下，麻木地低下头不在东张西望。可当我再次抬起头时，那几个混混已经围坐在我身旁。

    他们阴险地，近在咫尺地凝视着我。

    有人开始不怀好意地轻轻抚摸我，我恐俱地跳起来，刚要喊看守，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。

    我被按倒在地骑住，身体各个部位遭到连续不断的重击，打得我喘不过气来，一阵阵恶心，喊也喊不出来，就在我觉得快要被他们打死了的时候，负责看守的警察终于闻声而来。

    在警察的怒吼中，对我进行殴打的人立刻分散躲开。警察开门走了进来，先是问为什么打架，然后让我站起来。

    我没有力气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根本站不起来。警察走到我身边蹲下，这时才发现我被打的不轻，鼻子，嘴里都是血。

    警察缓缓巡视牢房里的人，问是谁打的我，赶紧主动承认，可那些人都低着头不吭声，我从地上爬起来指认刚才打我的人。

    那些人立刻辩解刚才没有打我，可警察不以理会大声让他们出去。五六个人耷拉着脑袋走出了牢房，被守牢房门口的警察训斥着带走了。

    警察问我为什么打架，我神志不清，只担心牢房里还有对我充满敌意的混混没被带走。

    我要求换个牢房，结果警察没有理睬，他让牢房里的犯人都老实点，然后重新锁上牢门走了。

    我蜷缩在角落里坐下，能真切的感觉到犯人当中还有对我充满敌意的目光。万幸的是，没人过来再继续找我的麻烦。

    第二天警察来提审我，进了预审室，两个预审员看到我鼻青脸肿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，然后中年审讯员问年轻审讯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年轻的说我昨天被送进来后被人打了，中年人就皱起了眉头，然后小声骂了几句。

    中年审讯员和气的问：“你怎么样，要不要去医院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去医院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打架？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是他们打我，我属于自卫。”我赶紧解释。

    “那他们为什么打你？”

    “我是来替小舅子要账的……”接下来我没有任何隐瞒，如实的交代了整个过程。

    中年审讯员，盯着我问：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马武派人打你的？”

    “除了他没别人，我在宝山没有仇人。”

    中年审讯员面无表情的笑了笑，说：“如果只为了不还钱，我们都把你控制住了，他为什么还要动刀子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又说：“换句话说，欠账人如果真不想还这笔钱，可以直接杀你小舅子，没必要对你下杀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我不由得一呆，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，我不过是委托追账人，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？

    年轻的审讯员拍着桌子问：“你老实交代，你们到底有什么纠纷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说谎。那个混混为什么要对我动刀子，你们应该去问他，不应该问我。”

    年轻审讯员训斥说：“我们该怎么办案用不着你来教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我低下头不在说话。

    中年审讯员问：“在你的物品当中，我们并没有发现欠款凭证，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来要账的？”

    “我有欠条。欠条藏在阳台的花盆下面。就是我从楼上跳下来的那户人家。”

    年轻审讯员立刻用笔记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和薛永林是怎么认识的？”中年审讯员又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