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凭什么不让刘大坤进来?”
短短一个问句,却问的很多人都是一愣,对啊,道观凭什么不对信徒开放,反而要赶人家走呢?
当然,愣住的只有聂向楠这种不太聪明的年轻人,老油条们的脸上,早就浮现了愠色。
杨广笑了:“怎么,你们找不到理由反驳了?”
“那我来告诉你们好了,因为现在的银龙山,是你们这群有钱人再用。在你们心中,刘大坤一个卖麻花的摊贩,就算全家死绝,也不值得耽误你们一分钟。”
杨广说,笑容越盛。
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愉悦,只有寒意:“可你们别忘了,道观是什么地方。道士修炼,凡人供奉香火,自两晋至今已经一千六百年。你说赶人就赶人?”
“你算什么东西?哼!”
最后一个哼字,几乎震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。
杨广的话,简直是冲着他们的良心去的。
不少人被驳斥的面红耳赤,想辩驳却找不到半点理由。
聂向楠那张小嘴,都合不上了,一双看杨广的大眼睛中,异彩流转:原来,一个人在训斥别人的时候,还能这么帅。
杨广这两句,真的让这些富豪没法反驳。
只有周开阳涨红了脸,磕磕巴巴的辩解道:“我、我赶他走是为他着想,有什么麻烦去衙门肯定更有用,今天是我师尊五年一次的讲道会,我怎能看着别人来扰乱秩序?”
“仙佛有心,别人只是来道门告地状,你就要赶人走。”
杨广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,转头看向枯智:“道长,你这位亲传弟子,是不是心里有鬼啊?”
此言一出,周围又是一片哗然。
周开阳脸色更见难看,忙道:“你少乱泼脏水,我心里能有什么鬼……”
“开阳!”
突兀的,枯智出声打断了周开阳的话。
周开阳连忙噤声,冲着枯智一个鞠躬:“师尊。”
枯智眼睛都没睁开,轻声说:“杨信士说的没错,道祖开宗立派来,世人供吾辈香火,才使我道门传承千年。来人既然有苦有怨,就放进来,让他说与神仙听。”
周开阳眼角一抽。
枯智道长都发话了,他只好对安保人员说:“放他进来。”
安保人员得令,立马跑出去放人。
杨广也再次盘膝坐在蒲团上,眼角余光特意看了眼吴兴刚。
吴兴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也看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,杨广明显看到,吴兴刚脸上露出了讥讽和不屑的笑,但很快就收敛,好像没事人那样坐正在蒲团上。
刘大坤被放开后,几乎是用最快速度冲了进来,直朝道长扑去。
若不是在门口已经被安保人员检查过,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,不然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和道长拼命了。
总之,那副气势,让在产不少见过大风大浪的有钱人,都为之心惊。
冲进来后,刘大坤没有任何迟疑,来到正厅中央就噗通跪下了,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落,声音凄厉:“道长,求您给我做主啊!我女儿,昨晚被奸人所害,惨死在了谭家庄!”
“银龙山道观,是贫道求道的地方。”
这时,一直闭着眼准备讲道的枯智,声音轻柔的说:“贫道学了八年,但至今也没领悟道是什么。所以,贫道不是神仙,更不是万能的。”
“刘信士,贫道相信,若没有天大的难处,你也不会来道观寻我。”
“但,你也要想好,贫道只是云游的出家人,你找我告怨,未必有用。”
道长说完,才终于睁开了眼,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一抹冷意。
枯智道长也是有脾气的。
五年一次讲道大会,他也是很重视的。
今天半路杀出个孟姜女,哭哭戚戚的来告怨状,他肚量再大,也未免不爽。
这很正常。
刘大坤也听出了人家的恼怒,可若非走投无路,他怎么会来一个道观告状?
当即嚎啕大哭着说:“道长,我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!因为我女儿的死,就是因为银龙山讲道啊!”
哗。
四周又是一片骚动:这卖麻花的,不是往道长头上泼脏水吗?
道长本来就生气,这能忍?
果然,枯智道长声音骤冷了好几度:“哦,那你倒是说说,贫道讲道,怎么害你女儿了?”
“不是您,是、是他!”
刘大坤突然站起,指向了一个方向。
谁?
所有人都朝那边看去,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:吴兴刚。
吴兴刚脸色微变,忙说:“先生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啊?我什么时候害你女儿了?”
“我没说谎!”
刘大坤咬牙说:“六月份我女儿敢从大学毕业,进了医院实习当护士后,照顾的第一个病人就是酒驾受伤的吴兴刚。当时,我女儿就打电话抱怨过,说吴兴刚总借着机会占她便宜,还暗示她,只要陪睡就能拿到很多钱。”
吴兴刚眼角抽了下:“你别胡说,我有家有室,怎么会看上一个小护士?道长,这是对我的污蔑,人呢?还不赶紧把他拖下去?你们就看着我被人泼脏水?!”
他毕竟是赞助商,一句话,立马就有安保人员围了上来,一左一右扣住了刘大坤。
刘大坤脸色剧变:“你、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,杀了我女儿,还不让我……”
“闭嘴!”
吴兴刚再次厉啸,就要指挥人把刘大坤丢出去。
“让他继续说。”
杨广冷冰冰抛出一句,打断所有人的动作:“你现在还要赶人,是要故意遮掩什么吗?”
“你!”
吴兴刚瞪了杨广一眼时,不远处的杨小楹也轻声说:“吴总,只要你行得正站得直,也不用怕人泼脏水吧?毕竟,清者自清。”
聂向楠好像杨小楹的小跟班,也连连点头:“就是,吴兴刚,道长都让时刘信士说了,你凭什么赶人?”
吴兴刚又一次吃了哑炮。
关键问题是他还不能像无视杨广那样,无视这两位大小姐。
毕竟人家来头比他大。
所以吴兴刚只能咬牙切齿的摆摆手:“好,就让他说,如果拿不出证据,我非告你诽谤不可!”
说完,吴兴刚气呼呼的坐在蒲团上。
几个安保退下,刘大坤继续声泪俱下的说:“我女儿小菲拒绝掉他陪睡的暗示后,才两天,吴兴刚就指明要和小菲所在的医院合作,举办银龙山讲道,还点名要小菲来山上帮忙。”
“结果昨晚,小菲就从谭家庄酒店天台跳下,她、她死的时候,眼睛都没闭上。”
“小菲一直是个很乐观的孩子,她母亲生病需要大量医药费,我没钱供她读书,都是她自己打工赚的学费。”
“生活再苦再难,小菲脸上也总带着笑容。”
“小菲她、她怎么可能自杀?她只能是被逼的,被吴兴刚这个人渣逼的跳了楼!”
说到这,刘大坤面前的地面已经湿了一大片,是眼泪打湿的。
他的声音,也近乎歇斯底里:“死不瞑目,我女儿死不瞑目!道长,求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