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：不依不饶

    那几个人拦住我的去路。

    王峰挥动着他的拳头，恶狠狠地威胁我说：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，今天不还钱，哪儿也别想去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欠你们的。”我直接怼回他。

    “好啊你，拖欠农民工工资你还有理了是吧。你爸欠的就是你欠的，都一个样，我们只要钱。”郑芳两手叉腰的瞪着我，她身后那两个人个个挥舞拳头。

    要打么？

    我是不怕的，我连死都不怕，还怕跟人动手？

    我有时候很胆怯，连催收的电话都不敢接，因为我心虚，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们。

    有时候我胆子很大，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威胁。

    他们这样，我反倒放心了。直接挺起胸膛顶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有本事就动手，我皱根眉头算我输。”

    “来啊，反正到了这个地步，老子死都不怕，要命你们拿走啊。”

    那两个人明显吓了一跳，纷纷往后退了一步。我立马看出来，都是些纸老虎，只会糊弄糊弄胆小的人。

    王峰看了我一眼，表情也有点怯乎。

    我发起狠来的时候也有一股子狠劲，只不过平时很少动怒而已。

    见他们不说话了，我也没继续跟他们顶，毕竟我爸确实欠了他们工资没给，错的是我们。

    于是我对王峰和郑芳两人说：“现在我是真没钱，不会为了你们那点钱把做人最基本的道德都丢了，但挣钱得有时间，现在挣钱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呵，你不容易，有我们不容易嘛。辛辛苦苦打点工，还碰到你们这种骗子。丧良心的东西。”郑芳毫无顾忌的骂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那一口带着西南口音的普通话放得很大，隐隐有些盖住酒吧的音乐声，让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我脸皮薄，自尊心强，最怕的就是丢人。

    我不想跟他们争论，气呼呼的说不管了，爱咋地咋地。

    真要是骗子，老早就跑了，还在这儿跟他们周旋？

    郑芳仍然不依不饶，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说：“你不是还有辆车吗？别当我们不知道，车子一卖还不够还我们钱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！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，我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   确实，我还有一辆车，而且还不便宜。

    但这辆车，可以说是我用最好的青春年华换来的。

    我这人没有什么高消费，以前最好的时候每个月能赚两万，三年来收入都挺稳定。但最后，我只留下了这辆车，光为了这车，吃了不少苦。

    可以说这是我最后一点念想了，把它都卖掉，活着的动力都没有。

    我的想法可能别人不理解，为什么不卖掉还债？其中的缘由，只有我自己能明白。

    我算是看出来了，这郑芳之所以咬着我不放，就是因为我那辆车还在。她不去找我爸，知道我爸是真的没有任何财产。

    有时候想想也讽刺，钱这个冷冰冰的东西，真的很重要。

    她才不会管我们是死是活，只要能拿到钱，其他的无所谓。其实她不缺钱，还经常在朋友圈晒剁手什么的。

    我不打算再理会这人。

    不是说我是骗子嘛，行，那就当我是个骗子好了。我索性也无赖呗。

    以前咒骂过的电视里的泼皮无赖，有一天，我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。

    “老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，你就算去报警，去法院，他们都不会找我麻烦，明白吗？这样咄咄逼人，那没什么好说的，要么一刀捅死我，要么滚。”

    我憋着一股火，狠狠的骂了过去。

    郑芳也不甘示弱，大叫大嚷起来，躺在地上撒泼：“来啊来啊都看看，黑心老板拖欠农民工工资不给，还出口威胁。哪有这样的人啊，你们都过来评评理。”

    附近有人看着，不过围观的人很少。

    我一下子喜欢上了酒吧这种地方，人们忙着自己的事，没有无聊到来关心这些。

    我正要走，忽然感觉有人在拽着我。

    回头一看，抓着我的人还是罗俊杰。罗俊杰一脸玩味的看着我，摸了摸下巴，嬉笑着道：“大作家，你怎么是个无赖啊，欠人钱不给，哪有这个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跟你有什么关系，我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了你，你为什么要坑我！”我恨恨的问道。

    罗俊杰撇撇嘴，漫不经心的说：“我只是看不下去而已，人家辛辛苦苦工作，不该拿到属于自己的工资吗？”

    “就是！还是罗哥明白事理。”

    有人撑腰了，郑芳越发肆无忌惮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是杨建国的儿子，他欠的工资，怎么说也得你来还吧。要不，他们找你爸去。”罗俊杰继续说。

    郑芳一听，立刻跟着附和道：“对对对，找他爸。他爸现在在哪儿，电话都不接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地方很好找。”罗俊杰幽幽道。

    我顿时心头一紧，立刻愤怒的呵斥道：“罗俊杰，你敢！”

    说实话，我知道他们就是冲着我，因为我还有点财产。

    至于我爸，除了我，他一无所有了。

    但我还是担心他们找我爸。

    我爸已经够惨，中年失业，背着一身债。之前腿被车撞断还没好利索，本身身体也不好有高血压。

    这郑芳把我都气的不行，我爸还不得被她气出个好歹来。

    我一气之下，反手抓住罗俊杰的手腕，“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，你偏偏要这么害我。”

    思来想去，我都想不明白。认识才几年，我都没跟他打过什么交道。

    要是以前就有仇还好说，可我们压根没仇啊。

    罗俊杰冷冷的一笑，说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做好事。

    我呸！

    好事？

    这他妈是做好事？

    我们假设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，知道我们不是赖账不还，是真的没钱还！

    “别说那些没用的，要么你就给钱，要么我就去找你爸，让他给我们钱。反正你们是跑不掉的，欠了人钱还想跑？”郑芳继续说着。

    几个人再次逼迫过来，跟鬼一样缠着人，甩都甩不掉。

    我感到十分无力，像掉进了爬不上的深坑一样绝望。相比起来，面对催收，也没有这么难顶。

    我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善，为什么就不能有哪怕一点点包容。

    我绝望的蹲在地上，刺眼的灯光，震耳的音乐，都叫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。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的是，徐丽忽然发话了：“这钱，有办法解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