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：落魄之人不如狗

    二十五万啊！

    就算不吃不喝，没有网贷和其他欠款，我要还清也得至少两年。

    可这笔钱我根本就没有拿到过，我拿到的只是两万五而已，十倍以上的还款，绝对是高利贷了吧。

    我没法想，一想头就痛。咬牙切齿的退出窗口，搜寻其他消息，除了群里的聊天，还有一个我期待了好几天的头像，终于有了动静。

    那可爱的头像，正是陈瑶。大概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，她问候了我一声。

    不过现在，大概已经睡了吧。

    我绝望的放下手机，无比绝望，感觉陷入了泥沼，越挣扎陷得越深。

    我听闻有痛打落水狗的，可没想到还有人要把落水狗往死里打的，活在这世上，就这么招他恨吗？

    最后悔的就是去他们那里打工，没有赚到钱，反而还平白无故多欠了一笔。

    可我想不明白，罗俊杰还是人嘛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。我思来想去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他，在厂子破产以前，我们见过几次，还都是有说有笑的。

    后悔已经晚了，但我不甘心，凭什么背负这莫名其妙的债。

    因为酒精的作用，慢慢的我又睡着了，直到清洁工打开门，把我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小伙子，你怎么睡这儿了，快起来。”

    我一脸懵的醒来，迷迷糊糊的看着他。他也一脸迷惑，嘟嘟囔囔的说：“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，一般这也不开放啊。”

    我连忙爬起来，也没说什么，奋力的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我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找罗俊杰问个清楚，他凭什么这么害我。

    出来时，已经日上三竿。

    催收的电话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响，来自各地的电话，我的业务还从来没有这么繁忙过。

    当时我的心情要多烦有多烦，这些催收电话跟催命一样，气得我差点没把手机砸了。

    所以自然，我一个电话都没接。不管是不是催收电话，我都管不了，就算接了，又能跟他们说点什么。

    我像条丧家之犬一样，行走在孤独的人行道，路上来往的车流呼啸而过，连阳光和微风都在蔑视着我。

    身无分文，我也不想坐车，我只想在路上走走，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
    我眼前有一条白色小狗，轻灵的跳跃，十分可爱，跟我们家大头差不多。

    迎面走来一对母子，小孩儿大约五六岁的年纪，他看到那条小狗，兴奋地说着：“妈妈，妈妈，小狗狗。”

    “嗯呢，小狗狗。”

    “小狗狗好可爱啊。”小孩儿的眼神清澈透亮，发着光。

    妈妈浅浅一笑，刚要说点什么，那小孩儿忽然指着我，痛哭起来：“妈妈，妈妈，这人好臭啊。”

    他躲到了年轻妈妈身后，看我像看怪物一样。

    我自嘲的一笑，人人都说落魄的像狗。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，哪里能跟它们比，至少它们有可爱的外表，而我呢？一无所有。

    连纯净的小孩儿都无比嫌厌，看来问题在于我自己。我愧疚的低下头去，害的孩子哭了，是我的不对。

    我转身，准备跑到马路对面。

    像我这样的人，果然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，让小孩儿都嫌弃。

    那女人忽然叫住我：“你等等。”

    我停下身，回过头去。女人满脸愧疚的冲我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小孩儿不懂事乱说话，你可别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她责怪小孩儿道：“你乱说什么呢，快给叔叔道歉。”

    小孩儿怯生生的看着我，明显不情愿。我连忙苦笑着说不用了，他说的也没错，我身上确实臭的很。

    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。要不，你到我家洗洗，我家就在边上。”

    女人还未儿子的言行感到愧疚，用这种办法来弥补。

    我看得出她的愧疚，连忙摆手，“不用了，谢谢您。”

    现在这年头不像以前的农村，街上的陌生人，都会给人一种距离感和警惕感。甭说带回家，哪怕说句话都需要勇气。

    像她这样主动邀请，还是邀请我这样的回家，很少有人这么做。

    我自知自己现在的处境难免会给人带来不安，自觉地选择避让。

    不过我还是低估了这女人的坚持和善良，她一手抱着孩子，朝我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你昨晚喝多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我点点头，没有别的话。

    女人犹豫了一下，问道：“喝多了怎么不回家啊，你的朋友们呢？你是一个人喝的？”

    哪有朋友一起来，那些人更不配用朋友两个字形容。

    我就说自己一个人来的，不小心喝多了找了个地方睡了一夜。

    她又问我怎么不打车，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，没好意思说我连打车的钱都没有，这很丢人。

    她似乎感觉到了，似乎只是因为愧疚，再次提议道：“我家就在边上的小区，去洗洗吧。说实话，你这个样出租车都不愿意载。”

    我还想拒绝，她直截了当的道：“别担心，我不是坏人。”

    我顿时惨笑一声，道：“我这个样看上去才比较危险吧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说啊，我都不怕，你怕什么？”女人嫣然一笑，她的年纪也不大，笑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治愈力。

    最终我还是被她说服了，跟着去了她家。一路上什么也没说，倒是她儿子时不时看我一眼，然后躲到母亲怀里。

    她家就在附近的小区，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，住的只有她们母子俩。

    一进来她就先把孩子放下，热情地领着我到客卫，给我拿来崭新的毛巾，给我拿来还没开封的洗发露和沐浴露。还有男人的衣服，都给我放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你待会儿衣服脱下来，我帮你洗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谢……谢谢。”

    看着她忙忙碌碌的，我心里除了感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陌生人能做到这样，概率不亚于彩票中头奖，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热水稀稀拉拉的打在肌肤上，纯净的水洗去身上的污秽，浴液的清香，遮掩残留的恶臭。

    经历一晚上的“疼痛”顿时好了许多。

    我洗了很久很久，感觉彻彻底底洗干净了，才算完。这可能是我洗澡洗的最认真的一次。

    我想洗净一切霉运糟粕，可这怎么洗的掉呢？

    从淋浴房出来后，我对着镜子，脸色仍旧很糟糕，不过相比昨天晚上，好多了。

    我换上女人给我的衣服，正好合身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。就像她的出现，她就像上天安排的导师，指引我走出囹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