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不凡正一边梳理教案,一边想着京都之事,亥猪身形,已然出现在面前。
亥猪曾接受战神令,一旦现身,必有回复。
如此说来,杨老爷子的尸骨......
秦不凡心绪涌动,他很久没有这么失控过了。
“启禀遮天战神,杨老爷子尸骨已经找到。”
“现在,立刻出发。”秦不凡豁然起身,身边桌椅化为齑粉散落空中。
商务车载着秦不凡前往九指山。
九指山并非一座,而是九座。
故此,这里既是当地最为著名的风景胜地之一,其中一座,也是最大的墓地,每逢清明时节,人满为患。
现在是下半年。
行人较少。
再则,这两天雨水频繁,石道都变得湿淋淋。
经由亥猪指引,秦不凡跟在他后面,大概过去二十分钟,终于找到了杨老爷子的墓地。
很普通,很简单。
“战神,到了。”
看样子,一场规模不小的漫天大雨,又要卷土重来。
亥猪抬头看了看天,果断撑起黑色雨伞,挡在秦不凡的头顶。
“不用。”
秦不凡左胳膊夹着一坛老酒。
示意亥猪到其他地方逛逛,他一个人,待着就好。
亥猪无奈,唯有收起雨伞,刚要转身离开,下一层阶梯,不知何时,出现一位身影消瘦,模样沧桑的青年男子。
青年男子原本埋着脑袋,匆匆急行。
当,男子意识到,上面有人的时候,也是诧异得抬起脑袋,偷偷观望。
他第一眼过滤掉亥猪,直接定在秦不凡那儿。
似乎,不太敢相信,然后使劲又使劲的擦了擦眼睛。
亥猪明显看到,青年男子在某一瞬间,身体微怔,目光瞪大。
秦不凡的感知向来灵敏。
百米之内,只要有人盯住他,他能在第一时间捕获。
下一秒。
秦不凡好奇得转过头。
然后,是酒水落地的碎裂声,青年男子顾不上手中东西坠落,几乎狂奔着冲向了秦不凡。
“哥……”
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吼叫。
痛苦,激动。
自责。
愧疚。
种种情绪交融一起,五味杂陈。
轰!
青年男子临近秦不凡,二话不说,轰然跪地,短短数秒,模样沧桑的男人,潸然泪下:“哥,对不起,我没能替你报仇!”
瘦猴儿。
中学时代的挚交好友,也是为数不多,关系最铁的哥们。
那时候,瘦猴儿能打。
而他秦不凡,最聪明。
两个个性格不同的人,就这样被彼此吸引,成为比兄弟更亲的兄弟。
瘦猴儿家境虽然一般,但很讲义气。
“站起来。”秦不凡垂下眸子,望着近五年没见的沧桑男人,纵然情绪控制的再好,也在最后,变得激动起来。
瘦猴儿本名张千。
他跪在秦不凡跟前,双手紧紧抱着后者的裤脚,口中周而复始,不断念叨着,对不起,对不起。
本就乌云压顶,急不可耐的天空。
终于。
携带着雷霆之势,送上了一场瓢泼大雨。
大雨打湿了年轻的他。
也让跪在地上,满面狼狈的他,落魄如丧家之犬,可怜,可悲,又深深自责,无颜面对秦不凡。
“杨老爷子的尸骨,是不是你收起来的?”秦不凡问道。
“是我。”
张千紧咬牙关,语气悲切道:“除了这些,我什么都做不到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王八蛋好好地活着。”
秦不凡一把拉起张千:“今天,好好喝一杯,别提其他。”
张千颤抖着身子,一边抹眼泪,一边点头。
亥猪站在稍远处,昂了昂脑袋,眼睛有点湿。
人世悲苦。
莫过如此。
我衣锦还乡,荣耀归来。
但,你,却不在了。
漫天大雨。
倾泻而下。
陈旧,斑驳的墓碑,在雨水的冲洗之下,似乎,比刚才更为光洁了。
张千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。
垂着脑袋。
始终不敢抬头,再看秦不凡一眼。
冷风扑面而来。
入秋后的滨江市,从未有过今天这般寒冷,彻骨。
“我敬你。”
秦不凡拎起先前带来的老酒,启开泥封,顺着杨老爷子的墓碑,轻轻倒落,酒香四溢,飘而不散。
少年时,壮志酬筹,意气风发。
归来时。
他依旧意气风发,轩盖如云。
少年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。
只是,缺了那个最想见的人的陪伴。
曾经的一老一少。
一个死了。
一个青年早衰,满面沧桑。
生活。
并没有给予他的亲人和朋友任何一点优待。
“凡哥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许久,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张千,捧起秦不凡递过来的老酒,猛得灌了一口,然后疑惑道。
“前几天。”秦不凡道。
张千没吱声,他偷偷打量了秦不凡几眼,背影巍峨,气质锋芒。
这位中学时代,就在他心目中可称得上智勇无双的老大哥,终于,活出了他曾想象中的模样。
真得很高兴啊!
只是,瞧着杨老爷子冷冰冰的坟墓,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。
如果杨老爷子没死。
瞧见秦不凡今时今地的模样,肯定会引经据典,咬文嚼字,大夸特夸一番。
杨老爷子对秦不凡的至交好友张千,十分喜爱,每次都会夸赞。
张千读书不好,每次听杨老爷子侃侃而谈,都是一知半解,不过,虽是如此,但很喜欢。
因为,听起来,舒坦。
秦不凡单手提着酒壶,一手拳握,目光始终凝视远方,极少言语。
倾盆大雨。
从他的头顶,滚滚落下,纵然睫毛上挂满雨珠,他也未曾眨动一下。
那种沾染水渍的眼神,是张千,第一次见识。
他,还是那个他。
可,冥冥之中,又给了张千很不一样的感觉。
因为读书不多,张千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。
总之,过目难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