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济深摇头:“我不怕死,只怕本该属于我的东西,被人抢走后,连质疑申诉的胆子都没有。”
“臭小子,这话我爱听。”
父子转身。
越聚越多的邻居,估摸着猜到出了什么事,一路跟了几十米,走在最前的李大海突然止住步伐。
必经之路,不知何时出现一位陌生人,二十出头,气势锋芒,绝对战士出身。
“你这是?”李大海回问。
“我家主子,吩咐蔚某给你一件东西。”正是蔚山的年轻男子,上前一步,当着所有邻居的面,递给了李大海一杆......银枪!
哧!
枪头露出刹那,仿佛半片天都亮了起来,这……
这位老卒原地呆滞,单手握着这杆银枪,恍恍惚惚之间,似乎猜测到了什么。
蔚山拍拍李大海的肩膀,笑道:“主人托我带句话给你,天塌下来,他兜着!”
一众邻居左顾右盼,不明所以。
后知后觉的李大海,倏然抬头,视线盯着蔚山渐行渐远的背影,追问道:“我能知道,他叫什么吗?”
其实,答案在他心里呼之欲出!
“我家主子,姓秦名生,这杆银枪,当年刺穿过关外百万虎狼之徒的心脏,尽管用!”
李济深:“……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唯有李大海,出人预料的在李济深耳边,念叨着三个字,秦老师!
李济深瞪大眼睛,呼吸凝重。
“错不了,你这位秦老师,就是北漠最大的王,正统军统帅!!!”
呼啸的冷风吹过。
一度陷入呆滞状态的李济深,呶呶嘴,明明想要说些什么,可话到嘴边,又不知从何而起。
近百位邻居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同样陷入茫然。
秦生!
李大海握在手里的银枪,还泛着刺目的光辉。
宛若一轮大日,横在掌心。
这位曾经于狼烟之中,背负起满身荣耀,一条腿更是在战场留下顽疾的老卒,仰仰头,最终还是老泪纵横。
“想不到,老子退役多年,竟然还能有幸见到北域最大的王!”
一抹眼泪。
李大海单手抬起,一遍又一遍彻底抚平这么多年未穿,已经大面积褶皱的老式军装,随之单膝跪地。
“原烽火营老卒李大海,跪谢北漠王!”
银枪在握。
上斩王庭战将,下斩昔日权臣,华安老贼,你想毁掉我儿子一生,得先问问这把银枪,答不答应!
……
华家,是一座占地四百平,规模不大不小的中式院子。
小桥流水,假山花园,一应俱全。
听闻是因为华安老爷子特别喜欢中式风格,一家人在返回滨江之前,托人多番寻找,最后方才定了这套院子。
老爷子闲来无事,喜欢养养花,练练拳。
偶尔,也会抱着孙子们,说些当年在战场上经历的峥嵘往事。
华宏是华安最大的孙子,与一般世家纨绔子不同,这位最大的乐趣,是游山玩水,结交好友。
当初,全家人还在京都安安静静生活的时候,华宏可是有着一群关系不错的小跟班。
这些年。
华宏一直想重回京都,不管用什么方式,于他而言,那座卧虎藏龙的大都,方为适合他的龙兴之地。
年轻人,内心总会有远大抱负!
正逢考中京都军校这等处于顶尖层次的高等学府,内心无比激动的华宏,也是唯一一次袒露自己的心迹。
大清早的花园。
华安搂着最小的孙子,目光温情得看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华宏。
这大孙儿自幼长得好看,浓眉大眼,鼻梁高挺,华安想象着,华宏穿军装的样子,肯定英姿巍巍,气质非凡。
不过,今天注定要成为焦点人物的华宏,打扮也不错。
一身中式,红色小马褂,搭配黑色皮鞋,发丝往后整齐梳起,怎么看怎么像才貌双全的状元郎!
“年后终于能回京都了,哈哈,爷爷,你知道我这辈子,最大的野望是什么吗?”华宏朝自家爷爷挤眉弄眼道。
“哦?”华安老爷子浅笑,静等下文。
华宏从小听着爷爷讲的故事长大,只是,那些华安所经历过的沙场往事,总缺少点荡气回肠,铁骨柔情的味道。
远没有桥下,说书先生讲的那般精彩。
这么多年,华宏首次坦白自己的心迹:“我啊,就想成为北漠统帅那样的大人物,不对,是超越,并甩开他。”
“但愿十年之后,第一名将的宝座,落入我华宏的囊中!”
咔哧!
前一秒还开开心心喝着茶的华宏,眨眼变脸,华宏还没反应过来,老爷子啪得一声,将茶杯摔在他的脚前。
华宏吓了一大跳,满头雾水。
“混账东西,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”华宏气呼呼的呵斥,声音大到隔壁的管事,家人,都清晰听到响动。
“爷爷。”
华宏满脸僵硬,他完全不知道,自己究竟哪句话戳着了华安的神经,以致于老爷子跟吃错药似的,暴跳如雷。
嘶嘶!
华安深深吸气,额头青筋凸起。
那种浮现在脸上,挥之不去又短时间难以平复的狰狞表情,让华宏一阵心惊肉跳,莫名胆寒。
长这么大,华宏是第一次,近距离瞧见自家爷爷,这么恐怖的表情!
“爷,爷爷,你怎么了?”华宏边问边倒退。
一群儿子,亲人,忙不迭小跑凑过来关心起华安,华安历经一番心理挣扎,总算是面色逐步缓和。
“你到底说了些什么?”华宏的父亲,追问他。
华宏愣了一会儿,下意识猜测:“莫非,是因为我只想超越那个家伙,却没想过将那个家伙彻底碾在脚下俯首称臣,显得野心不足,也没什么胆魄……”
“故此惹爷爷不高兴了?”
华宏父亲追问:“那个家伙是谁?”
“北漠统帅啊。”华宏脱口而出,随后搓搓双手,一脸的幽怨,似乎在责怪华安一惊一乍吓到自己。
“一介竖子,徒有虚名罢了,也难怪父亲生气,你没事提这种人干嘛?”华宏父亲不满的嘀咕,中途瞧了两眼华安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