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晓生也吓了个半死。
他手下挂铁链上,他还心有余悸,这又追上来,就看水面上多了个大青蛙,水面上都能蹦蹦跳跳,绝非善类,差一点悬崖勒马,想想修道多年的荣誉感,这才硬着头皮冲上去。
青蛙吐了一阵水雾,跟在陈成的舟后,蹦蹦跳跳一会儿,又吐了一阵水雾。
他生怕有毒,不敢接近,不敢异动,不停往自己身上加各种术法,希望避免毒液沾身,舟也驾驭得不那么顺利了,东一头西一头乱蹿。
然而驰了一会儿,望一眼,那青蛙瘪了,变成一片纸蛙,顺水漂漂远去。
百晓生五内俱焚。
他被羞辱得欲罢不能。
倘若今日放过这小贼,日后在江湖上传扬出去,堂堂无真道长,被一个小蟊贼戏弄得头破血流,还不被人笑破天。
他越是促使自己冷静下来,越冷静不下来。
主公的蛟龙是谁杀的?
不就是前面那少年?
他知道哪蛟龙意味着什么吗?
我们南楚向来不被认为是正统,育养了一条幼小的蛟龙,就是希望有朝一日,它能池中化龙,增加楚国的气运。
就算不能,也能杀蛟取其精魄,帮助世子塑造真龙之身。
别管有没有用,主公觉得有用。
就算主公那个老迷信,用八匹日月骏、五十黄巾力士和四块斗方精金从南海贸易回来的,如获至宝,养得跟亲儿子一样,花费这么多,养成这样,注入那么多心血,它也不是个凡物了。
当初自己说借来一用。
主公让自己是再三保证才给借,借来,他一个少年,上来给主公斩了,斩得悄无声息,要不是自己见着蛟肉,都还不知道。
就这一样,就是打下朱仙镇,自己有啥脸回去?
斩白蛇。
斩白蛇。
自己白白提供一条白蛇,他小小少年成了高祖一样的人物,一上来把蛇斩了。
自己信誓旦旦,说服众将,就是以朱仙镇人治朱仙镇,扶立朱二老爷,他又插一脚,带着朱二老爷的家眷跑了。
自己不追他回来,空手回镇上,众将服吗?
图谋朱仙镇的时候,就有人给主公上眼药,说无真道长修水法,水性至柔,人如其法,可辅助不能外任。
主公还替自己说话。
结果弄成今天这个样子,回头人家不揪自己的错处,问自己为什么不早举义,为何非要调虎离山,为何非要斩白蛇?
好好的一盘大旗,好好的一场吊民伐罪,好好的一场无真道长重才爱才,就被这小子给搅合黄了。
追死他,追他个三五百里,非把他生擒来,泄我心头之恨不可。
正想着。
面前一片浅水上长了个包。
这是土术。
在浅水里下的土术,百晓生来不及有任何反应,舟又指向天,往上跳了。
舟下来,百晓生身躯一挫,就又追了过去。
这小子用了水法和土法了,他究竟能用几术,修哪一行法?
百晓生腹都气得涨大,几十几几的人了,须发张舞,脑门上青筋暴突。
前面陈成也是青筋暴突,他已经累了,太累了。
他望着一片陆地,那是斩蛟登上去的陆地,但不知道还能不能在百晓生没有追来之前就驰舟去到。
他一头是汗地请求说:“婶娘,把单子振起来,等一下被风鼓起来,扔出去。”
朱夫人连忙去揭单子。
陈成喊道:“婶娘你拽两角,让欢儿抓两角。”
随着他的指挥,一张被单被风吹鼓起来,本身风力会降低舟速,陈成也不敢行太快,怕把人给刮下去了,舟就慢了下来。
朱欢欢喜道:“撑开了。撑开了。啊呀,要刮走。”
陈成要求说:“看着百晓生近了,丢了,刮给他。”
这不是百分之百就能刮后面的舟上呀。
朱夫人有点担忧,本还想告诉陈成一声,有可能刮不去百晓生那边,然而百晓生又追上来了,母女一紧张,被单就已经刮跑了。
但说来也奇怪。
它正正往百晓生身上刮去。
百晓生又吓了一跳。
用神念一裹,就是一个被单子,他觉得对方黔驴技穷,哈哈大笑起来,单子一来,信手那么一拨。
不是没想过别的。
但那少年已经用了水和土的术法,他难不成还要防着火?
却不知单子轰一声燃大,直接向他笼罩过去。
百晓生大惊失色。
那上头是沾了豆丁大的真火,被人为控制不染,到了百晓生这儿才爆发,百晓生轻敌,然而一接触,就知道是真火,非寻常之水可灭,但本能反应之下,他只能噗通一声跳舟,甩着胳膊在水里翻滚。
陈成扭头看了一眼。
水中火水中能灭么?
扎泥巴里都没用,老老实实盘腿坐下,用水元灭火吧。
朱夫人帮助解释说:“成儿你真厉害,他被一团火裹住胳膊,跳水里了,在水里翻呢。”
陈成希望真火可以给百晓生带来一些困扰,却不信能把他伤到,舟放慢下来,他问:“婶娘。吃的呢。”
朱欢瞪大眼睛,大声责怪,问他:“情形紧急,你不赶紧跑,你要趁机吃吃的?你是小童吗?还想着吃。”
陈成无奈地说:“体力耗尽,法力也快耗尽了。不吃肉不行。”
啃着蛟肉,他放开自己的胃,胃窍也开了,不开不行,胃长牙就长牙吧,日后无非吃得多,消耗大一些。
舟慢慢行着,后面还是百晓生随风送来的惨叫:“陈成。老子今天要是放过你,日后大可随你姓,老子逮着你,要抽你的筋,拔你的皮,喝你的血,断你的骨。”
陈成也有点愁。
他所有的术法,都不过是给对方制造点障碍,给对方造成点狼狈,几乎没有实质性的威胁。
就像真火。
看似烧得很严重,调动水元熄灭之后,也就好了,这百晓生是水元道人,水火可相伐,他连烧伤都能不给你留下。
朱夫人也感觉出来了。
她看到陈成拿出铜兵,就知道陈成也快要无计可施。
但他们还算从容,及时登上了斩蛟的陆地。
三人走上去,绕到灌木后面,陈成说:“婶娘,我感觉他是水元道人,要让他误以为我们躲上来了,在这儿撒豆。他修水元,其实在水中或许更强大,所以要把他骗上来,再用铜兵阻击他,如果铜兵也没用,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,我们只好再往东去,进山去,他是朱仙镇上的反贼首领,把他拖进山,镇上群龙无首,也许利于朝廷平叛。”
朱夫人明白。
之所以在这儿说这些,就是进山之后,就是妖的地盘了,三人能不能自保,也不好说的,所以在这儿有个心理准备。
朱欢请求说:“你还用火烧他呀。”
陈成有点恍惚,正努力地睁大眼睛,他步履都有点不稳,却肯回答,苦笑道:“我法力低微,只有一滴真火,眼下也已经快熄灭了。你们坐到那边的水边歇一歇,我把你们掩盖在灌木后的阴影中,这是隐匿术,他上来之后,第一时间发现不了,我再取灌木布置一个陷阱,他触发之后再放出铜兵,希望可以把时间拖久一些,我们好从容离开,有足够的时间进山。”
朱夫人斩钉截铁地说:“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