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也在近距离观察罗骄。
这是什么意思?
做什么决定?
杀人灭门?
朱标手中扣好银票,转过身,像要去跟罗骄说话,手探过去,按住罗骄的手,就这样,银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手心移动去罗骄的手心,这样一个来回,身边罗骄的手下,哪怕众目睽睽,也不会知道。
罗骄没有拒绝,另一只手磕在鼻子下面,再探过来,抓向脸颊。
陈成毫无征兆之下,突然上前一步,站去朱标的一侧,先是把朱标给吓了一大跳。
朱标还来不及问,陈成问罗骄道:“我想问,大人要收走我的书吗?”
罗日升阴柔一笑。
朱标吓了一跳,上去拦住陈成道:“少年人不懂事,不懂事,自家的孩子,小儿辈,不要理会他。”
陈成已经拿到【黄帝内经】的一部分,淡淡地说:“叔,这是我师傅的遗物,我先收起来,罗指挥使,你要不要检查一遍……”
罗骄脸一寒。
陈成告诉道:“一本医书,奈何先师遗物,你若想要,改日我去集市买一本,恭送去府上。你不会定要检查吧?”
罗骄忽然就觉着这本【黄帝内经】中隐藏了什么,拨开朱标,把手覆盖到上面。
陈成捧起【黄帝内经】。
罗骄用不了那张藏银票的手,将另外一只手落下去,陈成松开一只手,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,从里头抠到了银票。
罗骄尴尬。
朱标赶过来,按住两个人的手,愤怒的双目盯着陈成,想知道他怎么发现的,又想干什么,这银票为什么给人?
不是为了保命么?
陈成道:“我师傅给韩老先生说了,让他多照顾我一二,你大半夜来,敲诈勒索我,你看起来好生气呀……你想要我师傅留下来的东西?你明着要呀,要不把我抓起来?我爹是治水功臣,看我身后,有七千儒生埋骨之地,你找我,明天我不在了,后天有人知道,儒门的爷爷们就会去长安击登闻鼓。”
罗骄攥银票的手指松了。
陈成顺利把银票抠在手里,又说:“其实我没去过长安,将来去不去,还没想好,我喜欢做自己想好的事情,没想好的事情,就去做,那叫轻举妄动。一个轻举妄动的人,往往干不好事情。”
罗骄咬着牙笑道:“你说的可真对呀。”
他松了银票,手掌却移动下来,手指点在陈成的腰上。
陈成道:“这指头好冰凉,怪舒服的,你多点我几指头,别客气呀。”
不顾朱标的愤怒和震惊退回来,陈成直接退后两步,从腰上拔出一根针出来,举起来,火把下针看不到,但蓝汪汪的颜色却时而闪耀。
他笑吟吟望着罗骄。
朱标也再次移动眼神,看向罗骄。
罗骄后退一步,又流水般移动,给他二人摊双手,然后两个手一甩,既潇洒又阴柔。
他一挥手,喊了一声“撤”。
眼看要撤,陈成追上去,堵着他问:“指挥使为何这么着急走,不会是偷着拿我们家东西了吧?”
罗骄看向一声令下,鱼贯跟来,想走的官兵。
罗骄问:“你要怎么样?”
陈成道:“检查一遍,搜身。”
罗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:“你真的是活够了么?”
陈成道:“你再走一步?”
罗骄就走了一步。
但他立刻脸色一变,马上站住不动了。
他要求说:“你们一个一个,老老实实接受陈公子的检查。”
朱标愣了。
再次朝罗骄看去,罗骄的一只前脚,不知怎么回事,踩进土中一半。
陈成反制住这位指挥使大人?
不太可能吧。
陈成开始检查官兵,还把自己符箓的数量点了一遍。
他回到屋子里,看到烂了个花瓶,出来告诉罗骄说:“家里乱七八糟,花瓶还给碎了一个,赔钱吗?”
罗骄把头扭去一旁。
朱标怒叱道:“什么跟什么呀,赶紧让罗指挥使离开,我还要去为他们接风,你这个赔钱是什么话?”
陈成委屈地说:“叔。那我不要了。罗指挥使其实想一个人走。”
朱标睁大眼睛看向罗指挥使。
他的用意就是一起出门,然后多给些钱,把这过节给揭过去,这“罗指挥使其实想一个人走”是什么鬼。
罗骄幽怨地说:“朱将军你不用送我,来日方长呢。”
陈成给官兵说:“抬着你们罗指挥使走吧。”
罗骄焦躁地挥着手,让官兵上来。
上来四个人,就把他叉开,架上就往外扛。
出门的时候,罗骄猛地喝道:“停。”
陈成意会地点了点头,写了张小纸条交给一名官兵,告诉说:“走远了再看。”然后摆摆手,让他们走。
人一走,就是朱标的滔天怒火。
陈成就知道。
陈成问:“叔叔。你给他钱的时候,你知道他另外一只手在干什么吗?”
朱标愣了一下。
陈成又问:“你知道他扎我身上的银针是从哪儿拿来的吗?”
他学起罗骄的动作。
手在鼻子下面,然后往面颊上移动。
朱标迟疑道:“他的针是在那时候抽出来的?你是说,他这一针,想扎在我身上?”
陈成点了点头,告诉说:“是的。那根针是手放下来的时候扎你的,我挡着你,他就扎我身上了。”
朱标震惊道:“不是后面往你身上点几下给扎上去的?”
陈成摇了摇头。
他告诉说:“不是。他点我,除了想暗算我,更多的是掩饰,想趁机把针找走,留在咱们手里,将来就是证据。”
朱标拉起陈成一只胳膊,想从肋下开始往下检查,好知道他被扎在哪,点在哪儿,现在的身体状况。
陈成却摇了摇头,告诉说:“他阴毒的手法对我没用,您忘了,我服了白虎内丹,他用阴毒的手法刺我,反而很舒服。”
朱标问:“他为什么要这样?问我们什么,我们告诉他什么,屋子他也搜了,他为什么要这样?”
陈成猜测说:“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吧?”
朱标道:“那他们是通过我来找你的呀,我明白了,所以他才想着用毒针刺我,然后将你们都杀光,把我牵涉进来。”
他一抬头,又问:“后面,他又为什么那么听话?”
陈成说:“他扎中我的时候,我在他背上贴了两张符箓,他没有察觉,再加上暗算我失手,以为我们比他更厉害。”
朱标点了点头。
陈成主动告诉说:“一张流沙符,一张火符。”
朱标反问:“流沙符?”
陈成说:“是呀。那是一张反符,他滑脱身躯往后跳着走,就是觉得身上不对劲,然后他就知道他被暗算了。他怕了。我说什么就是什么。就算到了外头,他也发现不了,因为符在他身后的腰上,披风在盖着,我给他的纸条,只要他一读,火符就会燃烧,然后就没了痕迹,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肯定也不敢再回来。”
朱标不懂符箓,不知“反符”的意思,也怕问太多,丢了长辈的颜面,只是问:“如果他发现了呢。”
他低声说:“我带管家回去,你们都不要睡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