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韩术一行安顿下去,天都要亮了,陈成回去缩回被窝,摸摸,入手一团手软,嗅嗅,一股温香。
他这才想起来,秋意昨晚没机会溜回去,就在自己这儿睡了。
翻身侧脸过去,就像守着一枚人参果。
翻来覆去睡不着,反而把秋意给翻腾醒了。
秋意黑暗中坐起来,看他翻咸鱼的模样,嗤笑说:“我们早就是了夫妻,你想你也不至于不敢动一动呀。”
陈成否认说:“谁不敢了。”
他就是不敢,他还没病好,极担心有了男女之事,育了孩子。
两人卿卿我我,说些情话,交颈睡了过去,直到秋夫人来喊门,在外头问:“陈成。秋意怎么不见了?你给娘说实话,秋意在不在你屋?你们夜里干什么了?你可是在守孝呢,你可不能宣淫?”
什么宣淫?
秋夫人明知俩少年人在一起,两情相悦,什么都做得出来,拿这个做借口,一定是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女婿呗。
秋意没有想着躲,大声说:“娘。我们已经成亲了,我们不睡一起,让他跟谁睡一起?你怎么什么都管呢?”
生米做成熟饭的事情,秋夫人也没法,只是跑来证实一回,气急败坏就走开了。
她走一会儿,秋泊不知道是不是受她指使来敲门,把门打得“砰砰”响,大声喊叫:“姐。姐夫。你们快起来,我们一起去玩。”
没办法。
二人只好迅速起床。
秋意有点不好意思的,推着陈成在前,躲在他身后,慢慢移动,出门没见到她娘,这才感到放心。
秋泊连声催促说:“你们快点好不好,带我去玩,过年了,最后两个集市,街上可热闹了,带我去买好吃的。”
秋意忍不住训他:“就知道吃,你姐夫天亮才睡下,待会儿还要带人去儒冢,你就知道吃就知道玩。”
说是这么说,陈成还是答应了秋泊。
过年了,家里人多妖多,去集市,看看集市上有什么,大买特买,准备些年货也应该。
吃完早饭出来,街上的确热闹,给秋泊买了糖葫芦、各种糕点儿,顺便也给小妖们准备一些,趟着挤不动的人群,就看到朱家的人了,二管家带着些奴仆,又开始趁着人多卖田宅,站在人群中,总能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话,身边就有人议论纷纷:“别图便宜,朱家的田宅你也敢要?”
为什么不敢要?
你今天买了,明天人家反悔怎么办?
朱家在朱仙镇势力多大,要人有人,要钱有钱,又不爱讲理,朱二老爷虽然名声好,但他卖的是族产。
回头他搬走了,这些庶户不愿意,不承认,侵夺你的,你怎么办?
田宅虽好,奈何恶邻?
陈成叹了口气出来。
照这样下去,甩个十年八载也难出手。
这时,一个穿紫衣的姑娘在身边一闪而过。
陈成迅速转过身,目光凌厉看过去,只见那姑娘便开始在人群中躲藏,走得极快。
秋意在腰间猛掐一把,问他:“看谁呢?”
陈成说:“你带好秋泊,别走散了,我跟过去,这是头妖,没有幻形完全,画面了。我看看它想干什么?”
秋意猛一转脸,已经看不到那个紫衣的姑娘,回想起刚刚的印象,这姑娘掩着脸,长得毫无出奇之处。
不像是个多美的姑娘。
陈成追了出去,她担心陈成没有元力,一拉秋泊,自后再跟上去,一路偏离大街,似乎紫衣姑娘消失了,陈成却在飞奔,秋意拉上秋泊也开始飞奔……他们上拱桥,下拱桥,过树荫,走巷道,那个紫衣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,陈成追什么呢。秋意都有点着急,大声喊道:“夫君。”
陈成回头看他们一眼,还是追。
一直追到朱家的老宅,眼前是已经烧成残垣断壁的主宅,周围也都是一片的坍塌和烧毁,包括印象深刻的族学,加在一起,就是一片大宅,面积很大,后来朱夫人说服朱标放弃这儿,就没有修缮,荒废在这里,青草长了又枯败,墙角展开着蛛网,陈成放慢脚步,在残垣断壁间缓缓走动。
秋意带着秋泊跟了上来。
秋意气喘吁吁地问:“夫君,你追什么呢,你前面早没了人。”
陈成仍是小心翼翼地移动着。
片刻之后,他提醒了一声小心,就是一片紫光迅疾飞来,秋意大吃一惊,眼看躲藏不及,陈成赶来把她推开,一张符箓迎着紫光,迎头拍上,一声惨叫,紫光落地,回到二十几步外,变成了一个紫衣妖,看着是个女子模样,但脸孔,却是妖面……被陈成用符箓重击在脑门上,此时嘴歪眼斜,女妖用两只毛茸茸的手爪揉搓脸庞,把脸搓回来,除了鼻孔中挂点血,一切都恢复了。
陈成道:“紫瑶,对吧?”
女妖龇牙道:“陈公子,我们井水不犯河水,你追我干什么?我也没害人,我回趟自家家宅而已。”
陈成说:“朱仙镇禁妖,大嘴入镇,都会觉得不适,要现原形来去,你是怎么做到来去自如的?”
女妖道:“要你管?!”
陈成冷冷道:“你既然已经投靠野风山,为什么还回来,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回答,我就把你打杀,免得你将来害人。”
秋意丢了秋泊,抓出鞭子,刚刚还想着来保护夫君呢,结果根本没反应过来,反而是夫君冲来推自己一把。
不能说,这会儿情绪中不能说没有一点恼羞成怒。
秋意用鞭一指,怒道:“你当不敢把你打杀?”
女妖双手交叉成十字,一团青光闪现,它也兼修了朱家的乙木青龙诀。
陈成拦住秋意,再问它:“你不肯束手就擒是吧,你带着野风山的妖,将我家弄得一塌糊涂,我不想与你算账,问你点话,你都不肯老老实实回答是吧?你知道这房屋迟早卖出去,也许下一个主人就是我,我把它买下来呢。是你知道什么秘密,藏了什么宝贝,才回到镇上的对不对?”
女妖一龇牙,却没有发起进攻,紫影闪了一闪,扎在残垣断壁中,速度快极了。
陈成一扬手,扔了个圆球,口中怒吼道:“往哪逃?!”
秋意沮丧道:“跑了。”
陈成告诉说:“没跑掉,你去看看。”
秋泊大着胆子追出去,站在两块残缺的砖石壁后面,震惊地站着,他指了指,大声说:“抓住了。用软棘绳捆了。姐夫你怎么做到的,姐夫你教我好不好?”
秋意不信,飞快跑去查看,只见一道软棘绳把紫貂勒得紧紧的,上头趴着符箓,跟家里的龙头鹿身龙太子身上的一样。
她猛地转过头来,问陈成:“夫君。这是什么法宝?软棘绳能怎么用吗?它要见过,用神念解开呢?”
陈成说:“加了符箓,神念就解不开了,除非它知道密语,这就是上古捆仙绳。”
紫瑶已经现了原身,是一条紫色大貂,跟头腿短身瘦修长的特种猪一样,比若干个貂加起来都要大。
陈成走过去,一把提起来。
紫瑶是往地下钻的时候抓捆上的,脸被捆在腿上,极为凄厉地惨叫,它大声乞求:“陈公子你问我吧。我愿意好好回答。我本来出镇,就是为了投你的呀,你不在家,我被野妖追赶,才投了野风山。”
秋意想起回家时的狼狈,先踢它两脚再说。
秋泊也跟着踢它两脚,跟着姐姐、姐夫,不跟着威风一回,怎知少年的嚣张本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