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无真和柴虎从车马行挑出来些许帮手，别有用心把春娘也挑走，说有女童感气，备个女娘，就肩负重任出发了。

    当年书有【百晓生】的旗幡换成了【黑龙感气】。

    往来收钱，行走荒僻之地，为了给他防身，陈成在他的旗幡中炼制了三道黑烟一道毒砂，一道伤目，一道伤口鼻，一道伤神魂，毒砂则是机簧和术法一起喷发，促不提防之下，五行境的人和妖都能打穿，千颗万颗下去，就是个大马蜂窝，再加上他的紫金铃，几球普通的捆仙索，应该足够他自保的。

    柴虎得了支土元棍，一旦入土，这个棍子就能自动调动土元，能使出来很多他本来施展不出来的土系元法。

    第一站是朱仙镇。

    但是很多人想让孩子感气，却没有足够的钱。

    齐无真看着没钱的人家于心不忍，但不收钱，自家就赚不来钱，解决不了缺钱的处境，干脆找一个办法，有钱的出钱，没钱的，只收十文，但是要在孩童背上刺一条小黑龙，与父子约定说：“今日你无钱感气，只是象征性收了些点钱，照样给你感气，等于你入了黑龙门，不求别的，只求你将来出息了，能记得今日感气之恩，黑龙将来一旦有难，你们都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
    蚂蚁再小也是肉。

    呆一个月，几乎家家户户的孩童感气，九成五以上成了黑龙门人，就有些交得起感气钱的，贪占便宜，也冒充没钱。

    不过是在身上刺个小黑龙而已，给他刺去呗，将来孩子真有成就，你有那个能力，施以援手亦无不可。

    还有些孩子过小的，大人不停催问明年还给感气不给，等要走的时候，人山人海围着，说自家遗漏的孩子，走亲戚了，没回来的，出去读书的，没回来的。没办法，齐无真只好留下个技能娴熟的弟子，在朱仙镇设个点儿。齐无真想了，来年让陈成编撰启蒙的功诀，再交十个八个币来启蒙。

    单个收钱少，架不住人多呀。

    将成车的钱推给韩术，大家又出发了。

    一路前往埠州，一天一夜的行程，走了仨月都没到。

    等到了埠州，有人还将信将疑，但更多人已经从乡党那儿知道。

    这不是骗子，真能感气，几乎是百分之百感气，有钱的人家收钱，没钱的人家就刺个龙，让入黑龙门。

    整个埠州城都轰动了，天天小院外人山人海。

    齐无真前往埠州的路上，秋意和叶瑾却回了儒冢，正如预料的那样，没钱了，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回来要钱的，说是家里房建好了，要乔迁，回来看看……陈成给他们说了开埠州、宿州之间的线路，秋意当场就答应了，这样想爹娘了，就像现在回朱仙镇这样，跟着车队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问到陈成的功课。

    陈成还来不及多说，陈玄坛拉着个大铁筝，献宝一样来告诉说：“主人。主人。这回一定可以，改十七、八回了，这回再不行，再错过几天后的雷雨，你打死我好了，你看着风筝打的薄不？”

    秋意看一眼就变色了。

    忍住夫妻相思之苦，你让他好好读书科考呢，他在家玩铁风筝，诶，这个黑老头是什么时候收的奴仆？先不管他是哪来的，听他这么说，就不是一天两天，改都改十七八回了，期间他读书过么？

    一赌气，把蓝采和叫来，父亲大人说了，在让蓝采和监督他呢，那就问老蓝先生。

    秋意问：“陈成他读书了吗？”

    读书了没有呢？

    读书肯定是读了，但科考的书，谁知道读没读？

    每天要完成他发布来的任务，无休无止主持做机关，谁天天看他读的什么书？

    这仙缘斋还要十套裁木机等着交货呢。

    蓝采和只好搪塞说：“应该读了吧。这放风筝，不是为了玩，陈成不是明年进京赶考么？为了赶考能中，不想有妖相，惹得考官印象不好，这是为了治他的妖相呢，真的不是玩，谁没事找雷。”

    秋意警告说：“你不会已经被他收买了吧？”

    蓝采和心说：“收买啥呀，不是怕你们两口子，小夫妻见面吵架，能瞒则瞒么？再说了，就陈成这样的，科考要是不中，那不是朝廷有眼无珠么？”

    秋意将信将疑。

    她回到陈成面前，要求说：“科考要写一手好字，把你练习的书法贴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书法贴呢？

    陈成慌乱地说：“我马上去找。”

    翻一摞，是雷电的，为了图快，只求认识，只求工整的字；再翻一摞，是建地宫汇总起来的书文，密密麻麻，不光是自己的字，还有道徒们的手书，一人高，就是没写的好看的；再去拔拔，又是关于天人感应的……不能老找不到呀，一直找不到，怎么给媳妇交差呢，她肯定哭。

    在里头挑一摞看似写得好一点的，走回来交给秋意，秋意看下去，苦苦摇头，告诉说：“你这字不难看，但也没有形神，你研磨过帖子吗？你光读道藏不行，你要练习书法，读读王献之的拓文，李唐最尚王献之王羲之父子，写的好了，科考是可以加分的。”

    陈成脱口道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    叶瑾在一旁帮腔说：“你以为我们在埠州干什么？我们也在为你打听科考呀，这是秋意好不容易问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陈成反问：“这还要去问？”

    叶瑾说：“不问你怎么知道科考的技巧？”

    想想也是。

    秋意又问：“你写的文章呢？”

    陈成往书案上一指，地下一指，书案上厚厚的铺满，地上都是一人、一人高，秋意一下喜出望外，问他：“夫君，都是你写的呀。”

    可不是？

    叶瑾自告奋勇冲上前去，翻开一篇问：“文采呢。”

    又翻开一篇问：“文采呢？”

    文采呢？

    秋意盯过去了。

    陈成沉默良久道：“怎样才能有文采呢？”

    秋意没好气地说：“多读名家的书，你要是跟写术法一样写文章，你是让人笑掉大牙吗？”

    她一回头，给叶瑾说：“菜叶，怎么办吧？他又不愿意去埠州，一个人在家闭门造车，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努力。”

    叶瑾告诉说：“你多读读韩荆州的文章，韩荆州的文章现在最流行，多学着写，看你写的，都是大白话。”

    秋意从乾坤袋里搬出来一套书。

    陈成低头一看，是科考的，翻翻，竟然是手抄版，这么厚一部书，靠普通人抄写编撰？

    他震惊道：“你买的？”

    叶瑾说：“这只是其中一部而已。”

    陈成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哪敢反驳。

    等家里多出十部八部书之后，决定花个三五天读完。

    秋意要求说：“我和叶瑾花了不少钱，请来了上一年的状元，问了，你要保持一天练手千字，读文章十余篇，保持着书法的飘逸，要写三篇文章，文章的题目，他都给你列了，考察你有没有长进，就看你这每日三篇……字能看出来，有没有读文章也能看得出来，立意能看得出来，文采也能看得出来。”

    陈成结结巴巴问：“上一届的状元，不应该在官府为官吗，你们怎么请到的？”

    叶瑾道：“有钱能使鬼推磨呀。我们花了好多好多钱，人家看我们是小娘子，生的漂亮才肯来，色相都用上了。”

    陈成忍不住道：“那我就知道给你们的钱，你们都花哪去了，我就说，人吃马嚼，怎么这么快没钱了？”

    秋意脱口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