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外的妖学先一步建好。

    开始给小妖们起名，同一种属的小妖外貌特征相近，对人类来说太难分清，干脆把起名和挂牌合二为一，起完名，再去官府备案，回来之后，小妖脖子上就多出一块闪亮亮的铭牌，铭牌上写着小妖作为宠物被主人称呼的小名，因为人类的宠物叫的名字重复率极高，一旁还要备注上主人的姓名和籍贯，该小妖在大唐国的编号。有了这个铭牌，所有的小妖就不是野妖了。

    如果有人类不分青红皂白将之打杀，主人就可以将凶手告去官府。

    同样，如果小妖杀人放火，主人除了交出小妖，还要承担足够的赔偿。

    小妖难以约束，有的根本不会说话，有的虽然能说话，但思想也乱七八糟，你指望它不闯祸就太难了。

    所以普通的人家，包括有条件的士大夫，练气士，养个一头两头猫狗，遇到了珍稀物种，培育成妖就行了。

    养多了，都是给自己添麻烦。

    不一定什么时候小妖闯祸，自己就给赔个倾家荡产。

    据说长安有个富豪，以养犬妖为喜好，挂牌了七八十，收留野犬妖二三百只。

    忽一日遇到纠纷，他被官府抓走，出来后就傻眼了，自家一家人被妖吃了个大半，他儿子瘸条腿，请练气士在家里灭妖呢，原来他进了监狱，家中四处活动，各忙各的，怠慢了那些小妖，长时间不喂食，又关着不让出去自己觅食，小妖饥饿难当，实在没什么吃的，就把他一家人吃了。

    虽然很多人弘扬犬妖的忠诚，从古自今，不少士大夫写文追忆家中的老犬、老猫、老牛、老驴、老羊，之机灵，之聪慧，之诚实，之善良，但这个故事，像东郭先生和狼妖，警醒人和妖之间巨大的差异。所以除了一些驯兽宗门，个人挂牌十只以上妖的都是少之又少，车马行也一样。

    黑龙神行车马行已经分散到几地来挂牌，还是显得数量巨大。

    尤其是在朱仙镇，天天食草妖排着队干活，你以为官府看不到吗？赵直就出面约过韩术，细说过妖不可不防。

    韩术也觉得妖不可不防。

    问题是妖不是他的呀。

    韩术都是用黑龙神行车马行去挂牌的，被陈成给灌输完，反过来再灌输他说，黑龙神行车马行就不是一家普通的车马行，是以道术造福黎庶为目的，现在运输往来只需要五文起步，凭什么呀，凭借这些食草妖对生活的要求低吗？而且这些小妖们，绝不是放任不管，现在镇外盖的房舍，就是给它们盖的，要经过严苛的教育，才会分散去各个城镇，从此为大唐的百姓运送货物。

    赵直也为他们制造一些意外，什么镇上的百姓怕，联名向官府提出意见了，什么土地手续不全等等。

    但小妖的校舍还是盖起来了。

    这也是对实力的展示，你说食草妖能干活不假，但你让它干点有技术的活它干得了？

    它能爬上爬下盖房屋？

    要是那样，大唐的房屋不全由它们在盖？

    但黑龙神行车马行却做到了。

    以人教会说的妖，以会说话的妖教其它妖，比人教妖要好，只要保持耐心，不怕失败，不怕毁坏材料，妖也可以学会一些简单的劳动技能，眼前的妖学，不就是用一只只食草妖盖起来的？

    陈成带着陈玄坛去看看。

    陈玄坛却都是眼睛睁得极大，这群吃草的，竟然还会盖房子，我怎么从来也不知道呢。

    由韩术带着进镇，去里头的学舍看看，也快完工了，在陈成特意圈出来的位置，还给陈成留了个小院。

    不是陈成非要多占一块地给自己。

    这下头有密室，能通古战场。

    比较一下镇里镇外，也没觉得盖出来的房舍有哪些不同，看来食草妖在建地宫的过程中都已经磨合得熟练。

    韩术笑着说：“公子你不知道。一开始镇上排斥，现在镇上都盯着呢，野风山占山为王的妖怪被剿灭，有些人就活动心思，想住去镇外，宽阔无垠，还能开些荒地，只是镇外房舍毁坏得多，有人就有意无意托人了解，让这些食草妖给盖屋贵不贵，房屋质量有没有保证，能不能开荒，能不能耕地。还有人要买呢。”

    陈成道：“买不行。没有我们，这些食草妖，普通人家约束不了。”

    韩术说：“是呀。我也是这么答复的，但是现在地多人少，佣耕也缺劳力，还是有人家看着温顺想买走。”

    陈成只好简单明了地回答：“不卖。”

    韩术问：“雇佣呢。”

    陈成想了一下说：“那可以呀，妖学优先教小妖盖屋、耕地，他们农忙干不过来，来找我们雇佣。”

    盖屋？

    耕地、运输都行呀。

    韩术请求说：“要不这样，朱家卖给我们的田挺分散，有些地方夹杂着荒地，不如我们给官府商量，建村落和小镇，然后卖给百姓赚钱，食草妖一旦娴熟，一个能抵十来个普通人，盖起来快。”

    陈成惊愕。

    韩术又说：“百姓被妖怪和鬼物吓怕了，愿意在荒野零星居住的人是少数，我们盖出来成片聚居区，人多了胆子就大，一说有人居住，人就都来了，我们还承诺卖出去宅院之后，将聚居区圈起来，留食草妖为他们维持治安，修缮房屋，捉鬼除怪，运送粪便，顺便把我们的车马行也给设上，没粮食给他们运粮食，没菜吃给他们运菜，出门可以提供定时定点的马车，方便他们来县上。”

    陈成问：“这样也行？有钱赚么？”

    韩术想了一下说：“如果提供这种服务不免费，家家户户按照某个名目收取一点点钱，就一定能赚。”

    陈成同意下来。

    挣不挣钱无所谓。

    那么多食草妖养，要让他们能谋生。

    很快他转回来，问韩术：“你是说，他们出行，可以乘车对么？两地间，定时定点，乘车来去对吗？”

    韩术连忙说：“对呀。”

    陈成问：“你问问埠州那边，货运来的少，喊着不赚钱，为什么不一起运人呢？让两地人定时定点，乘车来去。”

    韩术眼睛猛一亮。

    这埠州不是在赔钱吗？

    你运货不够，运力富裕，那就运人来凑呀。

    陈成又说：“除了运人，能不能运别的？埠州菜贵吗，粮食呢，鱼呢。”

    想媳妇了，假装商量怎么改善生意，喊回来一趟，在家住几天？

    他装模作样说：“这媳妇笨的，让她赶紧回来一趟吧。”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，他就在想，如果媳妇回来，就要把她的主意从科考中转移走，一天到晚不想着怎么做好生意，光监督我写文章，我现在做梦都在组合词句，照这样下去，科考是可以考了，道术要退步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秋意还没回来，韩术来了，慌里慌张，到了就告诉说：“出事儿了。齐无真在埠州给人感气，有什么人上门，跟他打起来，他用术法把人打成马蜂窝了。”

    陈成脱口道：“青云宗？”

    韩术说：“还不知道，这不又有人告我们诈骗，非法授术。那边让我赶紧去一趟，帮无真道长打官司。”

    陈成同意说：“你带上大嘴和子三去吧，我给你点真话符，我相信无真道长没有争强斗狠的心，一定是人家让他忍无可忍，官司不要拖，最好能让官府当场就判，时间一长，什么风言风语就都来了。”

    韩术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齐无真现在一脑门子造福两淮，他能主动出手伤人？

    韩术走后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