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时天亮之后,秋意和叶瑾就要去车马行。
那边缺不了人。
今日陈成都这样了,秋意让叶瑾先走,而自己炖了些肉粥,一勺、一勺喂陈成吃饭,在家几乎没吃过热饭,浅浅一尝,粥糯肉粒又大,吃饭也不用动一根指头,陈成一口气,整整吃了三大碗。
他问秋意无真道长那边的情况。
秋意说:“已经开堂审两回了,没什么结果,他们说,你安排的,两边来往不要那么密切,避免一家惹了麻烦,惹来另一家,所以我们想知道也知道得有限,等一会儿,我去到车马行之后,叫个人喊他们过来看看你,你亲自问。”
陈成摇了摇头。
我这样一个情况?
纪羽知道,会不会从自己身上挖白虎内丹呢?
陈玄坛,怕更不能信任吧。
谁可以信任呢?
我师兄柴虎,还有韩术,他们是可以信任的,他密切叮嘱一番,又叫来蓝采和,指使蓝采和去那边盯着玄坛,假如自己好不了,伤重挂掉之前,一定将他毫不客气地干掉,否则的话,别人根本制不住它,一旦这个大妖知道自己的情况,怕是要反噬,就算不反噬,也会掀风起浪,为祸一方。
至于纪羽,则无所谓,为祸有限,随他去就行了。
吩咐完,就让秋意和蓝采和走了,喊来一群小妖。
自己一命呜呼了,这群小妖会不会听秋意的,会不会反水,会不会坑害主人?
他假装自己眼看已经不行了,试探说:“要是我不行了,忽然就不在了,你们觉得家里谁能指望得住,应该谁做主好呀,你们呢,又该听谁的话呢?”
小妖们哀嚎一片。
感觉眼前这一幕似曾相似,自己的先生柳老郎中去的时候,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呢?
这个托孤。
真的不容易呀。
你怎么才能通过眼前看透身后呢?
臭鼬三姐妹一个接一个表态说:“主人不在了,自然要听夫人的呀。”
满意。
下一个?
松鼠。
松鼠愣了一下,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虚伪,哭闹说:“主人你不要这么说,你一定能好起来,你一定没事的。你要是不在了?”
对呀,我要是不在了呢。
问的就是我不在了呀。
松鼠道:“我自刎而死,在地下服侍您。”
尼玛。
这是奸臣潜质吧?
还想再追问一番,门响了一声,叶瑾左顾右盼,躲躲藏藏,不知从哪里回来了,手里提的是什么,嗅起来香喷喷的。
还有个锅。
这是买了一锅?
叶瑾道:“粥。当地最有名的粥,猪耳、猪肝和糯米一起烹的,养伤最好。”
她训斥说:“你们该干啥干啥去,难不成给你们主人养伤的粥,你们想喝不成?”
小妖一个、一个转身离开。
松鼠还纳闷道:“她光带粥回来,夫人又不在,谁喂主人吃粥呢?”
小妖们走出去。
叶瑾就倒了一碗出来,吹着气,尝着温度,在陈成床前递送。
陈成大吃一惊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叶瑾说:“喂你粥呀,秋意也不会做饭,不一定有营养,我就不同了,专业的事情找专业的人去做。我就去找了厨子。你尝尝,色香味俱全,喝了病就好了。啊呀。你还跟我装忸怩模样呢。”
她红着脸说:“我们都那样了,你羞什么呀,快,起身,来,我尝了,温度更好。”
陈成想说,我刚喝了三大碗。
张开嘴,想说话,粥勺已经挨近了,咋办,心里忐忑,双眼望着门框,不得已,慢慢吞粥咽下去。
叶瑾说:“我那天不是那个意思,其实你剖不剖什么,只要不给我看到那场面,也没觉得有什么。”
她轻声说:“你别放在心上啦。”
她又轻声抽泣说:“再说了,别人说什么也不该影响你,就是心情不好,你也不用把自己弄伤弄残,你说这要是好不了了该怎么办?你心里别多想了,好好养好身体,要是好了,一切就都好了。”
不知不觉一大碗粥又喂下去了。
陈成扭脸一看,她又已经倒上了,震惊道:“还让喝?”
叶瑾哄骗说:“其实你在我心里,一直都是个少年英雄,你为了救朱欢欢,误吞了白虎内丹,谁不扼腕呢。要是我,说什么也要嫁给你,死心塌地的,朱欢欢是享福太多,年龄太小,什么都不懂。你也不必难过,有人懂你呢,你看秋意姐姐,不就毅然嫁给你了吗?大家都喜欢你。”
不知不觉,甜言蜜语哄着,又一碗将尽。
叶瑾又说:“有时候我说你几句,不是真不满,而是没人撒气,就找你撒气。你别在意。你要是想让我嫁给你,我还没想好,不是觉得你不好才没想好,而是我不能让秋意那么好的姐姐天天觉得我在图谋你是不是?今天你看你,张口就要说出来,你说出来我哪还有脸见人呢。”
陈成喘了一口气。
这大胃王也要有个限度吧。
你看在我的肚子,现在圆滚滚的了不?
叶瑾还不放过,还是不停地喂,又说:“其实被你看光之后,我心里就有预感,一定会和你发生点什么。为什么呢。如果是别人,我肯定死也捍卫自己的节操,大不了一死了之,但要是你呢,你都看了,要搂要抱,不过是更进一步,我还说什么呢?所以我老是想,如果有一天你垂涎我,我反抗还是不反抗呢。”
她又说:“而且每次和你在一起,我自在,根本不像和别的少男一样,拘谨得厉害,挨近你也不觉得反感。”
她问:“这样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呢?”
她看了一回自己提来的锅,惊叹道:“陈成。你好棒呀,你把粥都喝完了,你会好的,你一定会好的,别人伤成你这样,能吃下一口饭我都服。”
陈成默默道:不是三碗,我喝了足足六大碗。
叶瑾站起来往外看看,突然做贼心虚地弯腰,啪地在脸上亲一口收拾碗筷,提着锅,蹑手蹑脚溜走。
她一走,陈成就坐了起来。
动动。
可以动。
会不会是自己吓自己的,根本不会死呢?
摆了几个锻体的架子,也不受影响,没有起热,除了身上疼,又疼又痒,无任何不适,让不让人知道呢?
要是让秋意他们知道,他们以为我是装的怎么办?
正想着,外面又有了动静,陈成迅速躺倒,掩上被褥,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,是柴虎和韩术到了。
柴虎低声喊道:“师弟。师弟。”
陈成“哦”了一声。
像昏迷中悠悠醒来,他问:“是师兄呀。我受伤了,师兄,要是我不在了,我家就拜托给你了……”
柴虎激动地道:“你放心,我一定好好替你照顾秋大小姐。”
这味道怎么那么不对?
我要你照顾了吗?
你什么意思?
你垂涎我媳妇?
不对呀,你不应该呀,麻烦你以后说话过过脑子,我生气呢。
算了。
这些口角误会不和你计较,问你点事儿。
陈成问:“无真道长那边怎么样了,陈玄坛是否老实,去青云宗他去了没有?”
柴虎说:“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