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外的时间,意外的人,意外地出现,是打是和是礼送,是不管不问,任他来去,各种念头把龙文折磨一遍。
在睽睽众目下,在对话之间,短短的时间内,牵扯到对恩怨的梳理。
在众人面前显不显胆怯?
损伤不损伤尊严?
若对他有容忍,放任自流,青云宗来客会不会愤怒?
青云宗会不会认为我与他有勾结?
他来不及做任何决定,厉声逼问:“我是不是青云宗的弟子又与你何干?你来我这儿干什么?”
陈成笑道:“你不是要给小夫人过生辰?”
龙文略一迟疑。
他手下师爷模样的冷笑说:“我们请你来了吗?”
陈成说:“来都来了,尽说这些事情干什么,你要不欢迎就说你不欢迎,我们走就行了,难道来容易,要走难?你要把我们留下?吃了你一口饭,你就小气得每边,非把饭菜赔上?你说吧,你要我赔多少?”
太难处理了。
翻不翻脸,打不打?
留不留下他?
师爷也好,心腹也罢,尽皆约束手下,凑来给龙文耳语,忙于沟通。
可谓如临大敌。
一个宾客挤来龙文身边,森然笑道: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闯进来,我白展堂先来替龙兄会一会你!”
陈成嘿然。
这是来试探虚实的,毕竟在青云宗闹得太厉害,白云都死了,究竟自己能不能使法力,有些人信,有些人不相信,更多的人是拿不准,你说他没有法力,怎么能把青云宗闹了个天翻地覆。
青云宗的人自己都说不清楚。
这是在群殴之前,出来一个作试探,一听名字,白展堂,就是青云宗白家的人。
陈成缓缓走出来。
他大声道:“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?既然要留下我,不相干的人就都走,免得误伤,然后我们关起门来见一个高低。”
有人真的就走了。
场面上的人相互应酬,又觉得自己是体面人,当不得打手,听人家要了解恩怨,自然就要往外走。
龙文也不阻挠。
有一些人是凡人。
有一些人是达官贵人的家属,女过生辰女娘来,到场来应酬,你不让人走,光顾着让人助拳,那不是反而自乱?
留下能打的,其余人全部走,是不是自己人都走。
渐渐地,两层的梨园小楼,就只剩一些精干的练气士和武夫。
大家开始取出兵刃、法器。
老板娘一个人跳脚哭闹:“龙爷,龙爷,你们高抬贵手,别在里头打斗,给我们打坏了怎么办呀。我们一家人靠戏园子吃饭呀。我不走,干脆把我打死在这儿好了,我不走,你们解决恩怨,为何非要在我的戏园子。”
谁听她喊叫呢?
两条鱼肠会的大汉提溜上她,架得她脚不离地,往外走,到门口就扔外面了。
陈成喊道:“别担心,打赢的赔你戏园子。”
他问龙文:“这么说行不行?”
龙文凶残道:“你都自身难保了,还管这些事?”
陈成看向周公子,问他:“你不走么?”
周公子举起胳膊大叫:“我不走。我要解救秋意,我要保护她。”
陈成提醒说:“那就都不走了,把门关上吧。”
众人震惊。
他有把握一网打尽?
他们震惊,秋意和叶瑾也慌了,我们六个,都不是什么神通广大之辈,关什么门呢?她们慌里慌张要劝,露馅了,龙文怒吼:“成全他,关上门,今天也算给上宗一个投名状,跟他在里面决生死。”
陈成不慌不忙道:“我乾坤袋里有几个面具,咱们一人带一个……”
带什么面具?
这节骨眼不想着跑,还带上面具跟人打斗?
叶瑾站在陈成身后。
她一遍、一遍提醒陈成:“东家,不能意气用事,敌强我弱,光靠这样拖不多久。”
陈成不理她。
他提高声音:“再没有人走么?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,不相干的人现在去,打开门走掉,否则的话,刀枪无眼,就别到时候怨我不给机会。”
白展堂纵身飞跃,站到一片空地上。
他摆出白鹤亮翅的架势,大吼道:“陈成你来,我先与你单打独斗,也免得你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。”
陈成道:“我从来不和人单打独斗。”
笑场了。
大哥,是我们人多,你是吃撑了么?才拒绝的么?
你拒绝跟我们单打独斗,如果你一个都打不过,我们上百人,一拥而上呢,用法器也能砸扁你。
大家安心了。
这样以来还不清楚吗?
就是色厉内荏之徒。
陈成怒吼道:“给我摆阵。”
众人吓了一大跳,摆什么阵?咋摆?再一看,三个人都在呢,摆个三才阵?
刚笑话完。
叶瑾就忍不住道:“怎么摆?”
这是?
自己露底了么?
刚刚说完,四壁一阵声响,就见三只小妖沿着柱子和墙壁,风驰电掣,“嗖嗖”攀爬,上升到极高的位置。
他们再转念回来,陈成已经监督叶瑾和秋意带上面具。
龙文已经先忍不住了,一个大鹏展翅,手持宣花斧,直扑几乎挨着房顶的鼬大姐。
砰地一声,什么炸了。
一股黄烟,龙文不知是五行大成还是真人,就这样被喷一脸,惨叫一声掉了下来。
随着一个弹丸打下来,就是一团鬼火一样的悬火,紧接着打到人身上,就是人着火,一时之间,浓烟,弹丸,悬火,在戏楼的大厅中飞舞,有人来攻击陈成,陈成持短剑挡住,又有人使了术法,一道水龙,把陈成打飞了,陈成顺势上了二楼,在上头奔行,但扑不灭燃起来的火,有人开始怒骂、咳嗽。
有人见势不妙往门口逃脱,然而三鼬发射鬼火弹丸,好几个人都燃着一堆火堆在门下,还怎么跑?
众人看向陈成,却忘了秋意和叶瑾。
秋意用鞭一甩,就把叶瑾卷上,再一甩,就把叶瑾送入二楼,而自己一纵身,鞭子不知拉到哪儿,也飞去了二楼。
一楼人惨叫翻滚,二楼站着三个带着怪面具的男女。
有人道:“去二楼。他们去了二楼,二楼一定没有火烟和臭味,我们追。”
追?
练气士也好,兵家也好,都能闭住呼吸,但你不能在长时间剧烈运动和使用法术的时候闭住呼吸。
这浓郁的恶臭,一闻就全是毒,让你头脑昏沉,四肢僵硬,还有磷火飞舞,你是盘腿坐下死扛还是反抗?
秋意鞭子一挥,就又上了二楼的房梁,从房梁往上,拔出来口子,垂鞭一勾,叶瑾就升了上去,站在夜风中大口地呼吸。
好在带着面具。
太恐怖了。
这是不是一网打尽?
秋意再一鞭,陈成就升上去了,众人也有人飞了上去,希望能破穹而出,但是可惜,三把百发百中的弹弓。
陈成在天窗上幽幽叹息:“让你们走,反复提醒你们,你们不走,那就尝尝我们家的风火雷烟臭神绝念阵吧。”
秋意也出去了。
三鼬继续升高,也开了天窗,太毒了,全带毒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