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任由他们再追下去。

    山上的路，曾真人这边也不熟，倘若众人入了险地，路途中断，不是又会被他们给圈起来射吗？

    曾真人使起法术，就地取材，用手一指，就是一片飞石。

    黑龙人马不紧不慢正在追击，劈头盖脸，眼前已经乱石纷飞，齐无真顺手就是一个水龙卷回击过去，不知收了多少石头在里头回旋。但前头的人和妖还是被劈头盖脸砸了一头的疙瘩。

    飞石也好走沙也好，轻的击得远，重的击得近。

    斗大的石头根本飞不动，只有区区几个在视线内翻滚、跳跃。

    齐无真下令后撤。

    只退了一箭之地，就都安全了，这么大一阵子动静，就换来黑龙退了一箭之地。

    秋意大声道：“不要乱。不要怕。他们不通兵法，地形选的不好，时机选也的不好，我们正好略作修整。”

    吕绍先盯住曾真人。

    不就是么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，那么大一个术法，你不等人近前，不结合地利，选在一个地势陡峭，众人没有地方躲藏的地方，看到人你就放了，你除了能砸别人一头疙瘩，你又能杀伤几个？

    曾真人道：“不要紧，就是吓退他们，让他们不要步步紧逼就行了，我们走。”

    也的确。

    黑龙的人马休整中，他们就撤得从容了，又走了一会儿，路上都是野藤和灌木，曾真人又顺手布了道法。

    一只野鸟飞来，就被突然矫若游蛇的一条藤条甩去缠上，紧接着又是一道藤条，啪地一声，野鸟就被洞穿了。

    黑龙的人马跟上来。

    眼尖的小妖现出惊恐，给齐无真一指，齐无真看到了。

    齐无真正要蛮力破开，跟他们一起的当地人上来，看一眼，告诉说：“道长。道长。不用强攻，跟着我走，我带你们去走小路，包抄他们……”

    秋意赶来问他：“能近多少？”

    纪羽也迅速赶来追问：“能近多久？”

    如果足够近，那不是可以反过来打个伏击吗？

    这是一条不用绕山的小路。

    做向导的后生分别说了几个地点，都是这些练气士的必经之地，但究竟能不能来得及埋伏在两路，只怕还要众人众妖用两只脚丫去争取。

    众人群情振奋。

    随着那后生一路飞奔，也跑成两列纵队。

    急行军到了一道矮山夹逼出来的谷道，秋意觉得合适。

    纪羽就趁着人马喘气，给他们讲述拦头、断腰，分开包围的战术。

    秋意气愤地训斥他：“你兵法跟谁学的，要是跟着我爹，我爹不打死你。”

    侃侃而谈的纪羽被当场打断，羞愤道：“兵法你懂多少，你修道的，兵法你懂不懂？”

    秋意说：“我们利用的就是敌人无恋战久留之心，因为他留的久了，整个埠州城的人都来了，所以他们只知道跑，我们打断了他的头，他们给我们拼命，你去力拼么？就是你去，你打得过么？不知己不知彼，光知道纸上谈兵……”

    齐无真当场支持说：“听东家的。”

    纪羽涨得脸通红，大声道：“我这才是兵法，你那样，你能打伤几个？你知道什么叫歼灭大于击溃不？”

    柴虎也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一声令下，连人马带向导，再带百姓，就都藏身起来，为了能够实现埋伏，他们没有趴在两路……对于敏锐的练气士来说，趴在两路，极容易被发现，只留下柴虎和齐无真贴上符箓躲藏观察。

    练气士终于走来了。

    他们本来就毫无队形，而今更是一窝蜂，为首俩真人，身后跟着一大串，虽然左顾右盼，但已经慢慢轻慢下来。

    大概他们以为追兵已经追不上了。

    眼看就要经过。

    两路弓弩手一拥而上，不求击头，正好赶在尾巴通过，将过没过。

    猝然响起喊杀声，练气士一股脑往前蜂拥，不是对敌，而是逃走。

    两只弓弩队伍运动过来，追在两侧出现，箭嗖嗖飞射，不断有练气士倒地，有人中箭之后已经胆寒，在地上爬出两条血线，伸长手臂，高声喊前面逃走的同门，道：“师兄，师叔快来救我。”

    回去救吗？

    这不是又和黑龙的人马鏖战？

    两个真人也是矛盾。

    杀回去给他们拼了？

    不。

    我们是练气士，我们的命值钱，我们身上带着宗门需要的银子，我们得按时赶回去，否则被缠上，一旦暴露，宗门就会难以幸免，而且后面的同门很难救活。

    就让他们给我们断后吧。

    带着这样的想法，两个真人走得头也不回，身后的练气士更无恋战之心，只是跑，光知道跑，被堵上了还是跑。

    打啥呀？

    跑慢了留我一个，我能面对枪林弹雨么？

    十几个练气士身死，换来两个真人带着残缺的队伍继续向前，然后越走人越少，越走人是越少。

    再回头一看。

    曾真人不敢相信道：“我们只有十几个人了？”

    吕绍先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中条山带回来的人马那是他一手训练的呀。他问曾真人：“还有多远，还有多远？不能再放任同门白白送死了，我们有两个真人，他们只有齐无真一个，实在不行，我们给他们拼了，否则就这样回去，弟子们的家属问我们，不觉得我们不管他们，自己只管跑吗？人心就散了呀。”

    曾真人爬到高处，望了一眼，下来告诉说：“过了这个山头，就是我们之前起飞的鹤场，白师弟不会知道我们没了鹤，一定只会等在那儿接应，外头吸引黑龙车马行大队人马的弟子到时候杀掉人质，或者放弃人质，骑马退回山区，他们所知道的地方也是那儿，我们就都能在那边汇合。”

    他振奋道：“到时候我们的人马汇合，实力大增，这支追兵要再跟恶狗一样跟着，我们就一起歼灭它们。”

    吕绍先问：“我只是想知道，绑架人质的也退过来，会不会把陈成他们的大队人马都吸引过来？”

    曾真人：“？？？”

    但他迅速道：“不会。咱们的人都骑着马，他们能保证都骑着马么？再说白师弟已经吩咐他们了，只要看到大队人马远远过去，不要和他们交战，不打照面就跑，他们就会急于解救人质……”

    他问：“是呀。别人也有马和食草妖，会不会一起跟来呢？”

    吕绍先真是服了。

    问我呢？

    我在黑龙神行车马行卧底呢。

    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安排和布置？

    曾真人自己安慰自己说：“他们是为了解救人质的，人质放给他们，他们还追我们干什么？是不是？没说非让他们杀人灭口。俗话说，穷寇莫追，他们都把人救了，还不依不饶追击，这不符合心境。”

    吕绍先指着身后道：“这一支人马，除了齐无真一个真人，连个像样的练气士都难找，他们追来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曾真人有点懵。

    以别人，铁定不追了。

    以陈成，还真不一定。

    当年在宗门，李元春戳了他一剑，他愿意罢手吗？他身上插着一把剑，都不屈不挠的，这回就算弟子们没杀人，将人质扔给他，他罢手吗？他要是不罢手，追下去，三路人马去鹤场聚集。

    不是正好被人家堵结实？

    这是猜的。

    这是担心事情恶化，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