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老丈头戴幞头,身着圆领绿、红宽袖袍服,系腰带,颈部前伸,弯腰驼背,点着乌木龙头拐杖走了出来。
这是楚员外?
细看面庞,老者略有点富态,两腮挂点红润,只是脸颊以下都已经塌了,都是沟壑和皱褶,破颊而出的胡须灰白间杂,一样毫无问题。
他一张口,就是一口浓重的乡音:“春。来的是你弟呀。”
陈成都忍不住陷入对自己的怀疑,这是我看到的吗,是不是我弄错了,我家里有罗春和楚若雨这两个人吗。
这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吗?
还是我有了问题?
念头只是一闪而逝,但又面临新的选择,是当场揭穿他们,一个个拎着捶打,打出原形,还是继续虚与委蛇,继续寻找他们破绽?这种大妖,按说早已经已经辟谷了,何必食人?你再看这伙计,分明是个人,好好活着,也没被他们吃了,他们吃了楚老爷,变成他们的模样居住在这里。
目的又是什么?
老丈给陈成笑着,往跟前靠近,扭头吩咐一旁的伙计:“去。杀上两只鸡。好好招待咱们的客人。”
家中伙计呆滞道:“咱们家哪还有鸡呀,天天吃鸡,年初打的鸡子,就都没长大,已经给吃完了。”
老丈道:“那就去村里买鸡子。”
伙计道:“村里都是人家留的一些下蛋的老母鸡,早不肯卖了,现在赶集去买,也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天天吃鸡?
陈成哑然失笑。
破绽露出来了。
他夸奖着外甥漂亮,去搂搂所谓的外甥,拉在身边,并站在自己身边,冷笑说:“你这老儿年龄这么大了,娶了我姐,不是祸害人吗?眼看着孩子都这么大了,我也只好忍气吞声,不敢给你计较,否则我铁拳小罗成,非把你牙齿打掉完不可,还有,吃鸡干什么,以后你都给我好好吃素……”
老丈愣了一愣。
罗春却很高兴。
一直都不敢喊弟弟的名字,没想到这个弟弟自己喊了自己名,唤作罗成。
老丈委屈道:“什么都依着你姐。你看人家谁家都是小娘子说了算,我们家你姐说了算,你看人家夫人都叫什么,叫大奶奶,她嫌把她叫老了,都让人家喊少奶奶,什么不依着她,她要天上的星星,不敢摘天上的月亮,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,行将入土,我死了,这些家业不都是她的吗?”
罗春道:“说得跟真的一样,你不还有个女儿呢。”
老丈无奈道:“我还有个女儿?我是有个女儿,女儿是要嫁出去呀,还能给你争家产,也就给她些许的嫁妆。”
罗春吩咐说:“去把你女儿唤来,然后我们一起吃个饭,你女儿年方二八,这我弟弟也年岁相当……”
一场好戏。
难道再有个楚若雨的姑娘走出来?
啊哈。
这不是又要出来一个妖,这是妖窝不成?我就能看你们出来多少?
陈成上前几步,就无礼地勾了老丈的脖子,摇晃了几摇晃,老丈无奈地苦笑,罗春则在背后偷笑。
若是真实存在的人,自然会想:他这是替我去威胁老不死的了,我弟弟护着我呢。
片刻之后,还真有个小娘子走出来。
小娘子长得就不像楚若雨了,瓜子脸,尖下巴,皮肤白皙粉嫩,弹指可破,望穿的秋水双眸扑闪闪发亮,她身着绿色小袖褊衫,鼓囊囊的胸前打个横挽的粉色花结,下身粉红襦裙,半红半绿,艳丽异常……
伙计都惊呆了。
究竟为什么惊呆了,也许是家里根本没这个人,也许是太漂亮,亮瞎了伙计的双眼。
罗春把人赶走。
带着陈成和那小娘子一起去小院的正堂。
陈成质疑道:“家宅这么大,家中的仆人怎么会这么少?莫不是家中衰落,已经开始入不敷出了?”
他面前小娘子低着头,还噗嗤一笑。
罗春道:“这个怪姐姐,姐姐嫌人多烦乱,图个清静,也能节省点开支,你与三娘坐着说话,姐姐去前院催一回灶火。这你外甥十几岁了,看似伶俐,话还不怎么会说,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?”
生什么病?
妖怪舌骨没化好,或者天赋有限,不善学习,不愿意学习说话,不擅长说话呗。
罗春一走,就剩这小娘子和陈成两个人了。
二人挨着坐着。
陈成已是成过亲的人,自然知道给二人独处是要干什么,一脸着迷相,亲热异常道:“小娘子叫什么?”
小娘子道:“奴家楚三娘?”
楚三娘?
扈三娘?
不会春娘说的正主,反而是这小娘子吧,这不是没可能,当然,最有可能的是他们善于变化……
其实我不就是想找到变化之术吗?
陈成看着她的柔荑,指头尖尖,四指并拢朝下,不动声色,用手勾勾,楚三娘羞涩一让,等陈成收回来,就又主动用手包过去,又热又软,像一坨温水里的章鱼。
陈成顺势去搂她,坏笑说:“小娘子。你觉得咱们成一家人好不好?”
好不好?
留这种机会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?陈成集中十二分精神,忽然感觉门一动,竟然闭严实了,风闭的?
外头有人拉的?
不。
这小娘子厉害,它闭的,闭得好呀,就看我大战美女大妖吧。
陈成猛地把楚三娘给抱起来,略一掂量,身骨也不重,柔软轻盈,扭头一看,卧室中铺有床榻,就直奔过去。
楚三娘扒着他的肩膀,嘤嗡道:“不要。不要。太快了。”
陈成不知道怎么回答,把她往床上那么一放。
一瞬间,似曾天旋地动了一下,然而抬头看床,床还是床,小娘子还在身下,倒不知道天旋地动的感觉从何而来,当下话不多说,假装去拔衣裳,把小娘子身子一翻按成脸朝下。
楚三娘嘤嗡道:“你不要,我要喊人了,你怎么一见面就这样,还把奴家摁在这儿,你要干什么?你要干什么?”
她说得惊慌,语气里却透露出兴奋,问陈成:“你是从后面么?”
陈成捆仙绳往颈部一投,然后用力一提,就活捉了过来。
正要惊笑两声,四周突然一暗,床榻突然没了,一抬头,却是在地面以下,是个大黑窟窿里头。
但楚三娘还在,抓住楚三娘,有妖在手,还能出不去吗?
黑夜中捆仙绳捆得结实,他就在楚三娘身上摸了,没毛,驱动捆仙绳勒紧一些,楚三娘已经开始尖叫,然而手探进去一摸,还是没毛,衣物挡住了么?到处拔拔,手伸进去,一团温热,光滑如缎,还是没毛……这不是妖?这不可能呀。正常人家的小娘子,怎么可能这么大胆,引诱自己?
但怎么会没毛呢?
多摸几个地方。
楚三娘哀啼:“这是在哪儿?我怎么在这儿,你是谁,你是人是鬼,你摸我干什么?你往哪摸呢?”
陈成震惊。
难道她真是个人?
点了一张符箓,是在一个巨大洞穴中,回想起上床之后猛地一震,那床是跟洞穴连同的,天旋地转那一样,就转移来了地穴,只是不知道进了地穴,为什么一开始还有亮光,让人觉得没有任何问题。
低头朝楚三娘看去。
楚三娘没变身。
是她被捉了,心中害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