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行必有我师。

    去到长安的工坊，陈成属于那种既懂行，可以和人相互提高却又肯花钱让别人表演的那种，来往中见到不少大匠，也见识不少冶物的过程，自己也一样获益匪浅。这就是去一次，就把不住劲去很多次的入迷过程，三个小娘子只陪了第一天就都受不了了，但看他流连忘返，说是冲造机关车赚钱去的，谁也不好说啥的，就这样，他就从治鹤中脱身，浪迹去了工坊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来一次见不到人。

    来一次见不到人。

    又不好意思问人家妻妾的，要是问了，你凭什么关注人家夫君在哪儿，那不像垂涎人家夫君一样吗？

    不过很多别的迹象就把他暴露了。

    他从工坊不断带回来治具，带回来别人赶工好的机关车零件，有的治具和零件裸放着，让伙计们给他渗金，被东方明珠那边的人注意到过，东方明珠猜他就不在家里，应该是去工匠堆里去了。

    这倒是八九不离十。

    为了打入“敌人”内部，她挑选伶俐的小宦官、小宫女到陈成的伙计和小妖中交朋友，走得看似成双成对的，自然无话不谈。

    很多消息就这么汇总过来。

    小宫女神秘地说：“今天小腊给我说，他们东家在做机关车，就是跟他现在开的那一辆一样，但是座位增加了，也会更好。”

    小太监说：“今天小妖给我说，他们家的雷灯，是他们自己家产的，他们家卖雷灯。”

    又有小宫女说：“他们还准备在长安开一家仙缘通货，他们小东家问过他们了，问他们谁愿意留下来。”

    又有小太监说：“他们家里还养很多鹤，等将来瘟病过去了，就拉来长安卖，那个小仙，通灵得很。他们东家驾着它，把青云宗的白真人都打败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汇集这些，不光是自己想知道。

    圣人也会问呀。

    晚上回去。

    圣人果然又问：“发雷机和雷灯都是他造的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说：“是呀。不仅如此，宫里采购的来自两淮的雷筒也是的，那神念片，就是放鱼朝真杀人的，也神奇得很，出来的景物就跟真的一样，说是用神念记录下来，烤片之后，用灯激发的。殿下就是一个天才，他的机关车，复杂的，我让人数了，还没全包含，就有上千零碎之多。”

    圣人冷笑道：“天才。他到现在，道术修炼都是菜得没边，朕在他这个年龄，足以纵横天下了。就算他耽误了三年，也不至于，你看吧，也不修炼道术，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么发雷机、雷灯？”

    把捆仙索和撕成两半的符箓扔在地上。

    圣人问：“这种东西真的能帮他抵御强敌么？他都是活在这些虚幻中，给朕点时间，调教鱼朝真一个月，保证他能躲得过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那是。殿下再怎么说，他怎么来的呀，他不是圣人生出来的吗？但是殿下真的了不起。风雷翅和黄金棍都给他破了……而且他最近家里老有一个影子造访，他还在琢磨一种机关，能够发现影子。我听他们那些伙计说，这个原理是这样的，人身上都会发热，发磁波，这个机关就是感应这些东西，只要有接近人类体温，又发射人类的磁波的，就会发出警报。”

    尼玛。

    这不是防朕吗？

    口蜜腹剑呀。

    说的什么？

    姐姐。宅子送给你好了？

    姐姐。你有空来家里坐坐？

    背地里在捣鼓这玩意儿？

    呵呵。

    你忽视了间的力量。

    根据体温，根据磁波是吧？

    到时候再弄出来了详细的情报，朕设法伪装，让你辨识不了，朕要让你那边警报一刻不停地响。

    圣人越想越气。

    越想越气。

    他敢当自己是贼，造这种机关，造这种机关是为了干什么？如果自己一去，警报就想，还怎么在那边呆？

    在警报声中乱飘？

    说不定他想的还更过分，有了这种机关，是不是跟着就造武器？

    朕要情报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为难道：“鹤都瘦下来了，就是赖着修园子，园子终究以一天也会修好，到时候消息就打听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可不是？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要不你派个人，用美色引诱他，留在他的身边，当朕的耳目？”

    难呀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他虽然有了三个小娘子，按道理说，应该是好色之徒，但他从来不乱招惹，离他们家不远有家小娘子，喜欢在外面弹琴，赢满堂的喝彩，最近不知怎么回事，知道了老路过的这少年虽然不起眼，却是个大财主，就差每天装死扑他脚下，他都不屑一顾，奴婢觉得，这是因为他家三个小娘子都长得好看的原因，不是那种倾国倾城，对他来说，根本就没用。”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这样。”

    她下决心说：“好办，今年宫里提前选秀，给朕挑一些倾国倾城，祸国殃民的小娘子，训练出来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失去了时机呀，园子已经修好了，鹤瘟也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个迫切的问题。

    到时候你根本来不及呀。

    无论是什么想法。

    将来太子身边都要有自己的人，都要监视他一举一动，就算母慈子孝，你也应该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吧。

    万一他也来一场政变呢？

    圣人有点辗转反侧。

    她看着东方明珠道：“明珠。把你的面纱去了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连忙揭下来。

    圣人的手指勾上她的下巴，向左侧扭一下，看一遍，向右侧扭一下，看一遍，满意道：“闭花羞月毫不为过。你去吧。你去，勾引他，拿下他，替朕监视他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。一旦相认，大唐立太子，太子有了权有了势，就一定放心吗，你去，勾引上他之后，就留在他那里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猛地跪倒。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朕为了求道，封了自己负面的情绪，白天心肠会硬一些，晚上会软一些，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知道。

    这是她在提醒自己，这会儿是说话算数的时候。

    真的难下手。

    我比他大呀。

    而且人家一家对你挺好，三个小娘子喊着姐姐，自己却是狞笑一声，冲过去，去勾引她们的夫君……

    想想就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要不就装出很努力勾引的样子，这马上尚书省的选拔就开始了，真正的国考也不远。

    只要这段时间自己表现得好？

    圣人看到自己尽心尽力，也就该过去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