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成一家回黑龙山，商量了一番，还是委屈叶瑾一回，只留她一个在长安，处理一下商业上的事情。

    已经是北方的冬季了。

    出发时都雾茫茫的。

    陈成本来还想乘鹤走，天气太冷，罗丽华又畏高又畏寒，最终一家人还是放弃乘鹤，从陆路回家。

    四座机关车载了秋意、扈三娘、罗丽华，身后一群小妖，一些出来得有点久了的伙计骑马、乘车，走了长长一队，就这样踏上归途。

    出了长安城，到了洛阳，也没说去洛阳仙缘通货再看看，赶路赶得如此迫不及待。

    出了洛阳城，到了一个小镇，日头微微有点偏西，罗丽华喊着饿，秋意从车窗上看到一个歇脚的饭铺外有一片场地，足够大，就给陈成说了一声，一行人就停下来，把车马赶过去，去饭铺吃饭。饭铺给人进，不给小妖进，陈成觉着大家进去吃饭，留下一群小妖，寒风中可怜兮兮的团团坐着吃干粮，也不合适，就反复跟店家商量，一再加钱，最后没办法，说把他的饭铺包下来。

    望着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，掌柜怦然心动。

    这是行脚店，来的顾客都是天南海北过路的，将来陈成一行人走了，日后的客人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给小妖用过碗碟吃饭，就松动了，反复说：“也就是你们，也就是看在几个小娘子苦苦哀求，不然的话，怎么能留你们……”刚刚松动，随着又一拨剌人车马从骑入镇，店家就反悔了。

    看起来人也不少，要是让小妖进去，这波人嫌弃怎么办？

    他立刻就反悔了。

    小妖们感动归感动，眼看僵持下去，吃完饭不一定到什么时候，冬天又黑得早，纷纷给陈成说：“主人。你们进去吃吧，咱们带的什么都有，我们到场面上生一堆火，煮一煮，也能吃些热的。”

    秋意气愤地说：“夫君，我们也不进去了，走，我们去场面上生点火，都在那边吃，不在他们家吃饭了。将来我们把自家的旅舍开过来，天南海北的人，是人是妖都不嫌弃，让他们还区别对待。”

    说都不去吃了，店家又不干，告诉他们说：“那场面是我们家的，不在我们家吃饭，就不让你们用……”

    三娘子就没有这么委屈过，几次都想用术法给他推一个房倒屋塌。

    陈成洞悉了她的想法，把她训得眼泪汪汪的，人家做生意，我们可以去吃，可以不去，人家可以接待我们，可以不接待，吵架也是你来我往，讨价还价，但你要是动武，那就是你不对了。

    正吵架，这一队十来人到了跟前。

    为首竟然是黄凿，对对眼神，竟然相互认识。

    黄凿立刻翻身下马，大冬天，给陈成抱着一把花折扇道：“啊呀。陈公子，长安一别，没想到在这里撞见。”

    秋意喜出望外，连忙道：“夫君。这是你同期的同窗吗？快让他替我们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黄凿也是带着仆从回家的，站在旁边，居中听了两边的争论，没好气地说：“是钱没使唤够对吧？”

    店家迅速让步了。

    那是怕他们包了铺，后面这一队人马错过了，一看两遍认识，看似抱团，还吵什么，这就说：“我是怕你们嫌弃。既然你们不嫌弃，那就没问题了，你们一起，你们相互不嫌弃，我就不管了。”

    店家退走，人和妖进店。

    不算小的一家店，竟然给塞了一个满，黄凿要了陈成，非要一席吃酒，坐到一起，就开始问陈成考的怎么样。

    陈成回想起陈保保骂他，当时他怪生气，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，走了，今日见面，还来帮腔，并没有记恨，怪过意不去的，感觉他这个时候回家，也是落第了，怕刺激到他，叹气道：“落第了。”

    黄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：“什么科考，全是内幕，全是交易，我也落第了。你听说了吧，有个科考第一的，定要说查无此人，就给黜了。”

    陈成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整个酒铺一半以上都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不是自家主人么？

    这说的不就是那个陈子昂么？现在家里人和妖都知道，主人去科考，写错名，四科第一，两科登科，说什么查无此人，就给落第了，没想到碰到了一起赶考的，也知道，啊呀，主人怎么这么倒霉呢。

    黄凿说：“那个人就是我。”

    酒铺刚有点声音，就又静了，秋意和三娘子也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难道这届科考是专杀第一？

    陈成又愣了，问他：“你考的哪一科？”

    皇凿道：“进士科。”

    那还有可能是真的，陈成进士科绝对不可能是第一，陈成安慰说：“原来黄兄也这么倒霉，不过不要紧，黄兄还年轻，来年再来考就行了，人家说三十老明经，五十少进士，进士科五十登科，也是早的。”

    黄凿道：“关键是考不上的理由，他们说我长得丑，所以不取。你说这气人不气人？我这相貌，是没有你个小白脸秀气，但丑么？我这是异象。”

    扈三娘蹭地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秋意拉她坐下，男人在一起，口无遮拦，相互骂娘，说几句侮辱的话，在自己家见多了，那些叔叔大爷的跟自己爹在一起，还不都这样？谁因为谁句小白脸，就站起来大打出手吗？自家夫君长得好看，你看那黄凿长的，他嫉妒，他动不动逞一下口舌，其实正暴露他按捺不住地内心。

    管他们呢。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是呀。是呀。只是科考的主考？没有提前面见考生呀，考完公布完，才会和考生见面？”

    酒铺中又是一静。

    是呀。

    哪回科考，主考会先给考生面见的，见了面，考生不活动吗？有时候父辈与他认识，碍于人情，主考很是为难。

    他就不给你面见好不好。

    一条大汉一跃而起，站在黄凿一侧，责问陈成：“你什么意思？你是说我们公子说的是假话咯？”

    黄凿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他黑着脸说：“陈公子，你觉得科考没有问题么？为什么你也没种？”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我觉得没有问题吧，我没中，是因为我太笨，自己的运气不好，我觉得科考挺严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想说是因为我写错了名字，害怕此事早已尽人皆知，自己六科全中，会让黄凿心里更不舒服，就没说。

    科考不严吗？

    过一会儿考官来搜自己一回，水给自己倒了，水桶给自己砸了，饭菜用手握握，握成渣才罢休。

    黄凿道：“你不懂了吧。大唐从骨子里黑透了。信不信，来年你再来科考，你还不中。”

    陈成心说，明年我还写错名字么？

    黄凿说：“保举你科考，你花钱了没有？有没有四处托人？”

    陈成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黄凿怒道：“你瞪着眼说瞎话，你没有四处托人，谁保荐你去科考，谁肯？”

    陈成回头找秋意。

    想了一下，他说：“我岳父跟县令是好朋友，过年一起去的灯会，我们打了赌，赌赢了就给报的科考。”

    黄凿冷笑说：“尽撒谎，你就没有实话，什么时候县令能给你保荐科考了？起码也要是刺史一级的。”

    本来就是这样的呀。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你科考，是不是花了很多钱，然后去了长安，科考没中，心里怪难受的，没事啦，我们都还年轻，今年见识一下，真正中不中，不在今年，我听人说，这进士科，就是得好多年。”

    他又说：“咱们回去再好好读几年书，你不知道，几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