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鼠带回来一个精铜葫芦。

    秋星海晃晃，里头“咣咣”响，果然都是水，通过阀放出来，就是一股带着寒气的急流冲出来。

    见识了。

    那就老老实实给天庭上书。

    怎么说呢？

    秋星海多了个心眼，先把自己的详细经过，最初是怎么打算的，当中是怎么打算的，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出兵，采用的是什么谋略，是怎么失败的，因为什么失败的，详详细细，好好书写一遍，也当自己是主动辩罪，写不是自己怯战，而是知道难以取胜，所以只动用威慑，而不敢图穷匕见，而之所以觉得不能取胜，是缺乏水战的道术，回来之后，自己痛定思痛，决定征集水战的道术，然而天下道门，弊帚自扫，闭门造车，虽然大唐是道术大国，却真要用的时候，却没有谁舍得提供。自己多方了解内中原因，才知道是道术没能给研究道术的人带来利益。

    所以他建议，天庭应该允许并保护道术专营，在一定的期限内，让创造者要么自己专营，要么收取道术使用费用，赚取钱财后，钻研道法的人就可以有足够的钱，再投入进去，钻研新的道法。

    而在专营时效失效之后，道术就可以存档于天庭，广为造福天下。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才能重现上古百家争鸣，百花齐放的年代，才能让大唐得到道法的加持，更强大。

    他的上书写完送走。

    陈成也按照约定，给自己叔叔写信，写信讲了一下自己岳父的事情，给叔叔说，我岳父谋略高明，之所以没有实现，是因为高怀忠好心办坏事，而现在呢，他被高怀忠误解，极可能丢官下诏狱，空有来日昭雪的愿望，只怕不能实现，让叔叔上书，为岳父辩罪，如果事情可以成功的话，自己愿意为岳父担保，将来让他借助道术，练就一支专门针对水族的精兵，如果岳父和自己成功的话，大唐可以推广去天河、长江两大镇抚司，到时候水司就是真正的水司，而不是现在还在陆上跑来跑去。

    写完，还故意不封书信，在旅舍中裸放着，供自己岳父偷看，偷看完，没说什么，这才差子三送走。

    因为官文步骤繁琐，秋星海的上书虽属于战报，陈成的信还是先一步送到陈若水手中。

    陈若水也不敢因为侄子的原因避嫌，再假他人之手，想想自己老陈家和秋家的关系，立刻火速进宫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没有高怀忠快。

    只是高怀忠想不到，还有人比他更快。

    本来圣人没有读下臣上书的习惯，要读，也是傀儡预警，仆射们联名，否则的话，她嫌公务繁杂。

    但这回，秋星海是她推上去的，又是她的心腹高怀忠弹劾的，她干脆把秋星海的上书也要进宫中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情况就是奴婢说的情况，秋星海把他女儿女婿都抛出来了，逼迫青背龙王站队，高怀恩却执意攻打龙宫，又缺乏手段，这才造成大败，索性没有巨大的伤亡，两人各打五十大板。”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那条小白龙竟然自称李贤，四指四爪？它是从哪来的呢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要不，让高怀忠不要轻易伤她性命，捉回来，给陛下辨认、辨认？”

    圣人陷入沉默。

    她轻声道：“你去派人去问问陈昂着头，就说你这个东方姐姐，收到了他的琴，心中满感激，以前也是你小气，给他置气，现在感到很羞愧……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心说，我不小气，我也不羞愧，陛下你怎么这样呢？好像我非要缠着他一样？明明是你自己，你怎么动不动就说是我呢？

    圣人继续往下说：“你问他这样的问题，两个人都有真龙的血统，能不能生出一条龙，如果可以，再问他，爹娘一金一黑，能不能生出一条白龙？不是朕非要问他，这些问题，他是天下最懂的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忍不住道：“老高不是向陛下确认过，当年他是当事者，明明生的是个皇子，而且是个人婴。”

    圣人问：“高怀忠就一定可信吗？即便他可信，他也亲眼所见，亲眼所见的，亲耳所听的，就会是真的吗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不敢吭声了。

    伴君如伴虎。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即便是真的，也要有佐证，还有，你的人就不会撒谎吗？就不会有人设计好，给他听他想知道的吗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奴婢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圣人冷笑说：“知道什么了，你想说，你也要佐证一番是吗？不用啦。其实真假无所谓。重要的是给朕严厉斥责秋星海，大唐可以不胜，但大唐不能不战。不斥责他，贬斥他，处罚他，影响很坏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问：“那高怀忠呢？”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褒奖他。自己人嘛。要他动用全部力量，密切监视小白龙，没有天外飞来的仙，只有一剑封喉的毒。”

    又解不透了。

    圣人又说：“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秋星海没有主见，被他女婿掌控着，他说他练兵需要道术，需要谁的？他说他想要道术专营，他想让谁的道术专营，他说他想让研究道术的练气士挣钱，他想让谁挣钱？完完全全就是他女婿的傀儡嘛，道术可以换成钱？道术成什么了？大白菜吗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怯生生道：“据奴婢了解，这是他和陈昂着头交换的三个条件之一，陈昂着头因此写信给他叔叔，那信根本都没封口，放在旅舍，都被誊抄了回来，另外两个条件，奴婢也知道内容。”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为什么信不封口呢？是不是陈昂着头知道他身边的人有问题，故意的？他答应的什么三个条件，也是故意放出来给我们听的，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？朕告诉你，以朕的直觉，陈昂着头聪明得很，他的傻都透着聪明，你看他抢你的琴，过后送给你，你看你两眼都是泪花不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真想鼓起勇气分辩说，他不是抢我的琴，他抢的是您的琴，我当时确实很感动，还因为误解他了，有点羞愧，您难道没有吗？

    圣人冷笑说：“申斥。把秋星海贬为埠州司马，离他女婿近一点儿，准许他带上他的人马，问问他，是不是不道术专营，他就练不出来一支精兵呢？羞辱他，问他，作为大唐第一个不敢战的将军，就没有一点志气么？就知道给朕出难题，要什么道术专营，要什么钱求购道术、机关，有本事自己弄来呀。朕抬举他，给他一个节度使坐坐，屁股还没坐热，就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她又说：“再问问他，他们家，是他女婿说了算，还是他说了算？而且朕的申斥，要明示天下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他会不会羞愤自杀？”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会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愕道：“圣人就是为了让他自杀？”

    圣人问：“你不这么羞辱他，他不喊着自杀，哭闹上吊，耗费那么大，谁给他练兵呀，谁给他钱呀，谁给他道术和机关呀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像是明悟了，大声说：“一荣俱荣，一损既损，一个女婿半个儿，要是不管，就是不孝。”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马待封能穷伎巧，又没供职神机营，就把他召进宫来，设一个衙门，专司拆解机关，拆解出来，可仿制了，就让官窑仿制出来。道术专营？哼。什么专营，就是敛财嘛，就得给他钱嘛，朕就不专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