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成犹豫了片刻。

    就不肯等死了。

    你如果不果断决定，越等下去，越需要活气，而且绝不能做第二个选择，活气会让自己成为目标。

    用水诀，就算斩断了枝蔓，但这些水草，没眼睛，没感觉的，不一定自己就是目标。

    吃的。

    喝的。

    吸的。

    才是它们广泛的目标。

    陈成咬咬牙。

    真水剑从指缝中用出来，将大片的草叶草蔓斩断，他用力地控制着身体的各项本能，向前游动。

    叶蔓纷纷飘落，陈成游了一段，就已经感觉有点不支，硬是打死不吸气，坚持下去，整个身体处在极度饥渴的状态，陈成忽然一瞬间，看到自己的体表了，好像自己想张开的不再是嘴而是肌肤。

    偏偏自己穿着水甲？

    有办法了呀。

    将空气冲入水甲试试。

    空气一入水甲，问题又来了，排不出去，人给胀了起来往水洞上头飞，你可以关掉洗气瓶，但你不敢排出来气。

    这样也行，陈成干脆顺势借助于浮力在洞穴上头飞一般爬行。

    一个如鼓胀起来河豚肥的怪物，飞爬，飞着爬着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水甲中的气，身体已经吃得厌倦，应该是活气消耗完了。陈成感觉四周没了水草，这就放心了不少，放掉水甲中的空气，给自己打开水洗瓶，吸一口气，五官四肢都是雀跃的，就跟许多小蝌蚪苏醒，在身体内一起往上蹦。

    危险呀。

    这算不算九死一生？

    要不是我陈子昂体质特殊，皮肤会呼吸，胆大而且心细，换别人，很难逃出生天，就算不被水草缠死，就光这不知道几百步的水程，也能以内缺活气变白痴，然后憋不住，被水草给抓回去。

    但问题是，除了我，好像也没有别人爬这个洞窟吧？

    如果不发现个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我这都跑了好几里，我来干什么？

    既然如此，走下去，走到头看看到底去了哪，也是怪了，也是？好像是怪了，有光了，难道穿到另外一条河道中去了？

    前面有个怪兽，龇牙咧嘴在捕鱼，嘴还挺大，一嘴一斤多的鱼就进去了。

    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？

    哦。

    原来是你？

    差点没敢认，还以为是是什么怪物。

    结果一细看，龙头龙脸鹿身，钉了一身鳞片，小王八蛋，是你呀，你原来躲在这儿呀。

    陈成飞一般追出去。

    龙头鹿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再一看，是个怪鱼，像人又像怪物，我还不敢咬你了是不是？

    管你什么水生游鱼？

    敢来挑衅老子？

    老子是头龙。

    大嘴一张，白牙森森。

    然而鹿身在水中，毫无灵活而言，陈成迅速多快，一道水遁，然后又一个换位，抓住它的龙鬃，翻身骑了上去。

    龙头鹿尖叫道：“你究竟是人，还是什么玩意儿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干什么？

    夹住。

    拽住就走。有光，就能浮上去，你还想跑，就是，劲挺大，我还带不出水了我。

    陈成再次把洗气瓶灌入水甲，再吹胀，一人一龙头鹿就往上飘去。

    龙头鹿开始威胁说：“兄弟。我是一头龙，我真是一头龙，你这样干，你会吃亏的，你听说过……”

    陈成怒吼：“我听你大爷。你跑呀。你龙，你龙不龙，老子不知道吗？我是陈子昂。”

    对。

    当时还不叫陈子昂。

    陈成补充道：“陈成。我让你跑。我让你跑。我让你假装不会说话，这会儿怎么回了，说话还说这么顺溜。”

    破水浮了上来。

    龙头鹿浑身发抖，也不敢反抗了，陈成找了个岸，自己拔上去，拉着龙鬃就往外拽，你跟老子跑？

    龙头鹿一脸心如死灰，被他硬生生拽上去，也不挣了，也不跑了。

    陈成脱出脸来，给它看脸，问它：“跑呀。你咋不跑了。不知道好歹。老实给我说，你跑回家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龙头鹿龙眼里全是泪。

    低着头。

    头不敢抬。

    变得也老实，告诉说：“回家了。我父王不认识我。蟒蚺追着我咬。我又从家里跑了。想回到公子身边，怕公子把我打死，没敢直接回去，准备在这野风山等待时机，时机成熟了再回去。”

    等待时机。

    尼玛。

    你等待什么时机？

    你知道什么时机不时机？

    还有。

    这是哪？

    陈成往四周看去。

    这竟然是毒蜂谷的深潭。

    一切豁然洞开。

    梅山无支在此呀。

    无支祁的家就在这儿呀。

    大圣也一样，睡觉睡在自己家觉得安全，归于五行了，它也想回家，回不去，它就蹲家门外头。

    那个洞穴其实就是它的家。

    就跟覆海大圣长途跋涉，踩着深深的脚印，多少海里走回去一样。

    陈成拽龙头鹿出来，当时只想登岸，没挑地方，一人一妖竟在瀑布后面的石洞。

    陈成好好与它言：“龙头鹿。龙太子。你听着。你想重新变成龙，你只能跟着我你懂不？只有我能把你变回去。你懂不？当初误切你，谁才能把你给救活？刚刚缝合出来时，你长成什么样？你能吃得下东西不能？谁救你的，谁给你买毒蛇吐液化食物，谁给你功法练习，谁让你长出鳞片的？”

    龙头鹿点头如葱道：“是公子。是公子。都是公子。小龙不懂事，以为父王法力高强，能把我救回来。所以才想着回家。没想到父王不但不能，还不认得我是谁，我心里是后悔的，我真的好后悔，我跟着公子，有好吃的，有好喝的，不用餐风露宿还有功练，将来有一天才能恢复龙身，我是水草缠了心窍，这才想着跑。公子你放过我，我再不跑了，再不跑了，再跑再打死不迟。”

    打死不打死？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你爹是谁？当年你假装不会说话……”

    龙头鹿道：“当年真不会说话。后来才会说话的。”

    我管你什么时候。

    陈成一巴掌拍脸上，大声训斥道：“别打断。当初你假装不会说话……你敢打断，憋住，我那时不知道你能说话，没问你，你爹是谁？”

    龙头鹿道：“敖圣。”

    熬圣？

    陈成逼问：“和泾河老龙王什么关系，和长江龙王青背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 龙头鹿说：“我三姑奶嫁给了青背，我四姨嫁给了泾河老龙王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陈成打断说：“你姑奶都嫁给了青背，你四姨怎么嫁给老龙王，青背是老龙的儿子？”

    龙头鹿说：“我也不知道呀。”

    它又说：“公子有所不知，我们龙，婚配不看辈分，胡乱娶，谁娶谁无所谓，人少，不，龙少，你挑几回，没了。为什么我去抓公子的爱妾红花，到了成亲的年龄了，母的都是我爹和别的龙的媳妇。我小姨也嫁东海了。如果没嫁，我娶她也行。这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陈成问：“你娶你小姨？”

    龙头鹿委屈地说：“就那么多龙，我咋办？我不去她，她就被老龙霸占了。”

    贵圈乱呀。

    陈成没好气地说：“这么说，青背不是你叔叔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