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成说：“我宝珠是宝，我又没说是不是天然生的，为什么就欺君了呢。”

    他一抬手，宝珠升在空中，渐渐变亮，越变越亮，超越宝光，滴溜溜在转，一股冰凉的寒气扑面而来，带来薄雾和寒气，龙珠内部开始变化光华，似有一条龙，似有一个缥缈如仙的人在轻舞，又似有良辰美景，灵石宝货，随着宝珠转动，都是你心里想要的东西，都似乎在呼唤你，你瞪大想看清楚，视线不知不觉沉进去了，宝珠是转的，光线是流转的，你的思绪被带走，昏昏沉沉，昏昏沉沉……东方明珠有点不由自主。

    圣人在帘后轻咳一声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连忙揉揉眼睛，这是道术法宝？

    圣人承认了。

    不算假货，虽然不知道真货是什么一个样子，这假宝珠，是一件法宝，何止是龙，连人都会迷乱。

    她说：“你说此物能够迷龙？比迷东方婕妤效果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东方婕妤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没错。也能迷惑凡人，普通的练气士第一次见，不了解它，会被迷惑到，但心生警惕，自我克制，不沉浸对视宝光，或许不受影响，但是龙不一样，虽然人常用龙虎代指阴阳，而实际上，虎刮阴，龙生阳，龙是阳身，入水与深渊，是为了平衡阳气，此珠有一股寒气，让龙亲近，而龙性苛刻、自私、暴虐、而欲望众多，呆在阴冷深渊，故而又向往和需要光明……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生怕圣人觉得是影射，大声呵斥道：“大胆。”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你让他说。”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这个龙呀。性格弱点太多，就跟人一样，越聪明，弱点越多，珠光让它愉悦，珠影中有它喜欢的东西，它看到它喜欢的东西，却又辨别不了真假和虚幻，它就会钻到里头出不来。”

    他说：“为什么人要好一点呢，人生在世上，总有人打交道，你虽然利诱众多，但从小就在上当受骗和上当受骗的路上，谁都要经历误解，偏见，诱惑和虚幻，相比于龙，抵抗力就强，人类世界的关系也要复杂，一般吃喝玩乐想，甚至男女之情，都不是绝对的弱点，这些神念也装不下。而且人总有事情去干，总有很多珍爱自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，一旦沉迷，容易醒来，就算一时醒不来，父母妻儿老小也会叫醒他，就像刚才圣人咳嗽一声，把东方姐姐唤醒一样……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又打断，呵斥道：“谁是你姐姐，少攀交情。”

    不是就不是。

    用得着当众说出来吗？

    真是爱变脸。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但龙，形单影孑，深渊中只有它自己，又无聊，又缺乏自控，它知道珠有问题，也会要看一看。”

    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要是这样，可以拿它来捕龙呀。

    陈昂着头，陈堵门怎么这么记仇呢，都把青背屠了，还念着龙呢，他难道还真想把人家弄绝种？

    龙是记仇的。

    朕也是记仇的。

    这个陈昂着头，看来也是个记仇的。

    她幽幽道：“你送给朕，是觉得朕是龙吗？”

    就知道是这样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内心忐忑，这是一个回答不好，就身首异处的问话，你说了龙的弱点，说这个大珠子如何、如何。然后把它送我，是不是用它来迷神朕，是不是带有险恶的用心，是不是想害朕……

    这都是翻脸的征召。

    陈成道：“圣人不是龙，是人，把宝珠送给圣人，它也漂漂亮亮，不像是一件装扮的好礼物吗？不是一件稀珍吗？道物都是两面的，漂亮的可能会有害，而有害的，害在敌人身上，又岂不是对自己有利。圣人如果如获至宝，不去说它迷龙的真相，水中龙族就会喜爱，就会难以自拔，然后圣人召集龙族会商，可以顺势赐给它们，消磨它们的意志，令它们忘掉修炼，沉醉其中。”

    大殿静得听得到落针的声音。

    陈成已经奉送出来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却不知道能不能接，该不该接，这个珠子，或许在人间，只是一种催眠，绚烂的装饰品。

    如果给了龙？

    或许真是打龙的好帮手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
    圣人缓缓道：“有道理。反正是你送给朕的，朕也不知道什么妙用，看着漂亮，让人采购了一些。”

    她说：“将来龙们觉得有问题，那也是你的问题，明珠，你让人嚷嚷出去。”

    陈成：“？？？”

    至于吗？

    圣人说：“你送朕珠子，朕也收下了，你可以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陈成：“？？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赶紧来赶人。

    陈成着急道：“还有事情呢。”

    圣人哼了一声道：“你说了送朕珠子，朕已经收下了，不是完了吗？有别的事情，你按别的事情求见，重新再来。”

    能这样无耻吗？

    陈成大声说：“圣人知道不知道，大明宫快停工了？”

    圣人冷冷道：“明珠先别赶他了。你说大明宫快停工了？你想停工对不对，你敢停工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？你想告诉别人大唐不行了，大唐没钱修天宫的了，大唐要内乱了，大唐，天帝掌控不了了？你想停工就停工？是你想停就能停的吗？所以不能停，有困难，你克服困难，有问题，你翻新重建，胆敢停工，提头来见。没什么事了吧，没什么事情了，就走吧，回去建大明宫去。”

    陈成说：“不是我要停，是你们要停，你们的钱给，给钱了吗？没有钱，拿什么建？”

    图穷匕见。

    装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哦。是没钱了呀。明珠，怎么回事儿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是他们进度太快了，钱呢，天庭没准备好，原本几笔钱还没有缴来天庭，特别是从龙宫中运出来的一笔钱……”

    陈成问：“从龙宫中运出来的一笔钱？我没听说过呀，我们去龙宫，除了一些水晶，珊瑚没有钱呀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牢牢站在圣人一方，说：“你说没有，别人说有，这不是还在核查的吗？本来想着秋将军劳苦功高，又是大明宫的总指挥，没传唤过，要是你催得着急，这样，我下午就派人把他带走……”

    陈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
    龙宫有点亮晶晶的东西，很正常，但能有多么值钱吗？

    它们不会冶炼，有点黄金也是狗头金，上面嵌着石头，又不漂亮，往窝里拉啥，是能吃还是能花？

    白银更不用说了，就是水上下来的沉银，在水里变黑变毒，拉走毒自己吗？

    龙宫宝多。

    这种凡人口头相传的，你们也信吗？

    说不行都是岳父那张嘴，打龙宫前为了利诱我，说分我一半，分我一半的，肯定是他大嘴巴到处乱说。

    这个傻爹。

    不说他了，眼下找后账也来不及，陈成道：“你相信龙宫有很多钱吗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我也不相信。

    我不相信我也不敢说呀。

    圣人道：“朕也不信，但是奈何有证据呀，是不是？东方婕妤，你问问就好，可别屈打成招了。”

    威胁。

   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。

    陈成醒悟到了。

    这就是你只要要钱，我就找你岳父要赃款，你不要钱，咱们相安无事，你要钱，那你就承担后果。

    跳坑里了。

    还以为是接了一个大活。

    这是接了个大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