吐谷浑已是天兵手里的一块烂肉，早被打得千疮百孔，这一次作乱，就是被吐蕃控制的残部首领慕容伏云妄想恢复吐谷浑故地，与吐蕃人的合谋。

    吐谷浑想回归的地方，主要是凉州的汉城。

    那儿曾是他们的王城，因为古城不知来历，吐谷浑认为是汉人所筑，遗留给他们的，就称为汉城。

    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猝然发动战争的时候，那时候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，随着情报传递，这就已经清晰明朗了。

    陇右道不缺悍将猛卒。

    天兵受伏，损失大一点儿，当地募兵就能补充，凉州绝不是问题，兵力也不是问题，问题是吐蕃。

    这几年吐蕃不甘雌伏，已经忘了当年的教训。

    这是趁当今圣人不熟悉军旅，时有治罪大将，自毁长城之举动，变得不安分起来，而趁着一些吐谷浑人占据凉州的意愿，顺势掌握住下高原的通道。

    而这也是一次试探，否则的话，他们难道自己不能去取吗？

    韩擒虎和高灵芝只带万人就匆匆出发。

    历来都是天兵所至，所向披靡，后续所发的流囚，天庭都害怕聚拢慢，送去得慢，仗都已经打完了。

    陈成也是赶紧向一些去过西域的人恶补，包括三娘子。

    很快就有几个清晰的概念浮现。

    吐蕃不在西域。

    吐蕃出现西域那是因为吐蕃强大。

    扈一娘的牛头汗，也不是吐谷浑王公，而是吐蕃血统，吐蕃嫡系以驯养牛魔起家，成了吐蕃的赞普。

    出自这一部的吐蕃王公，就被外人称为牛头汗。

    吐蕃人所居住的地方特别高，苦寒无比，天兵很难上去，上去之后，作战也会因为恶劣的自然环境，稀薄的空气损折。

    生野之地，妖魔横生，神秘莫测。

    很多人都认为，神山昆仑，就藏在吐蕃之中。

    甚至很多人考据，认为汉与吐蕃同源。

    华夏衣冠宽大，与华夏之气候并不相称，后人多认为是因为礼，然而一些吐蕃人出现在唐人面前。

    唐人都惊呆了。

    为啥衣物宽大肥胖？

    冷呀。

    藏手盖脸呀。

    吐蕃也是占着地利，先立于不败之地，一旦被天兵击败，就开始凭借衣冠，套一番同源的近乎。

    高原天兵也难征战，轻来小去，和就和呗，赞普赶来求亲，天帝几次不肯，但后来想想，你不能爱公主，失去臣服，就嫁去公主和亲，通过嫁去的公主，也能了解高原详情，更能寻找昆仑的下落。

    公主传了消息回来。

    两家同源不同源还不知道，但赞普对始皇帝极为盲目崇拜，在吐蕃统一度量衡，多仿汉之制度。

    但公主也带了别的消息。

    有西南教自称佛，在高原上传教，与中原的佛教又不同，中原佛教自汉时传来，就为了迷惑士大夫和练气士，重玄学与思辨，披了老聃和多宝道人的外衣，说道佛一家，而在高原上所传的，多巫术咒语，公主建议说：“南方佛教少了义法，多愚昧，不如我汉家开化，既然他们信奉之，不如引入汉教，利于两国交流。”于是多宝道人模样的释迦摩尼铸像，源源不断上了高原。

    很多王公大臣都懵了。

    到底谁是真佛呢？

    南教吃牛粪喝牛尿，北教给人看病，南教冰天雪地上五体投地到处乱爬，北教开始诵读佛经书文。

    南北之教战，不啻于中土大唐争道统。

    公主也就服了。

    咱就是信奉神牛，咱喝尿干啥呢？

    吃牛粪。

    喝牛尿。

    赞普说：“都是南方山口外有吃牛粪喝牛尿的昆仑奴，打仗不行，干啥不行，嘴巴厉害，为了让我们吐蕃强盛，不能让之毒害，公主放心，我派兵打过去，警告他们，少来毒害我们吐蕃人。”

    到南方揍一顿，南方教老实一会儿。

    一消停。

    就又来了。

    吃牛粪喝牛尿的人，都已经病成这样的民族，自己愚昧不就行了，还想沾染世界，以为自己很文明。

    几尊大佛在南方说：阿吃盆呀阿里毒呀毒人多难多。

    世界上受苦的人多。

    服不？

    自己都那样了，还总想侵略别人，别的地方，还总想让别人都学习它。

    赞布打完天毒回来，公主也没去，也不知道是自己是胜了还是败了，总之，听他细说，内心就都是恐怖。

    不是人可怕，不是象可怕。

    那些人的习俗太独特，让他根本不敢去占领。

    能让一生洗不了几回澡的吐蕃人都震惊。

    那它该多令人震惊？

    赞普很快就不翻越最高的山，去打几个蟊贼了，气候，那些人的习惯都不是主要的，外廓都是大唐的土地。

    回头出征，反而要借道大唐呀。

    就算不用借道。

    也担心大唐在外的将领，君命有所不受，不顾两国友好，断你后路，切你粮道，攒他自己的军功。

    尤其是高灵芝那样的。

    赞普是始皇帝的粉丝，如今的吐蕃就像当年的关中，那么他留下的国策，就是像当年的大秦那样，进可攻，退可守。

    凉州。

    松州。

    安西。

    南诏。

    老赞普何其强大，国策也无问题，然而到死都打不出去，全是大唐和大唐的藩属。

    现在想下高原的心就又有了。

    打吐谷浑？

    一万天兵都能在他全盛时期追得他上天无门，何况现在？主要是吐蕃，你不打疼他，他就真出来了。

    几百流囚正好由陛见的丰安军使王海宾带上，出关后，汇合丰安军部分人马，归于韩擒虎帐下。

    说不着急的时候，不着急，说着急了，就着急了。

    陈成带上大嘴和子三，头上飞着仙鹤，开着四座机关车，身后跟着送别的车马，几个小娘子掀着帘子依依不舍，显得异常另类。

    秋星海也带着从骑赶来。

    他去找王海滨，虽然往来不多，却是认得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能找王海滨，别人也能找到，十几家的家属都已经快把王海滨和他几个亲兵给围起来了。

    秋星海想想还是算了，就又去陈成跟前，告诉说：“你表面上是天庭特许，没有锁链加身，但在军中，这种特许一点用途没有，将领们就喜欢找这些人杀威，以示军法森严，所以上了路，人家要是说你，你要谦和解释，告诉说，你的驴跑得快，你的老鼠和仙鹤可以用来侦查敌情，你的车？”

    陈成醒悟说：“收起来。”

    秋星海欣慰道：“对。收起来。得熟悉了，得器重了，才可以表现。”

    陈成忍不住问：“爹。你治军也是这样吗？”

    秋星海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他说：“军中不是不可有几分性格，然而将士首先得勇于服从，都是硬着头皮冒白刃，但凡你迟疑，就都不可饶恕，所以无论谁为将，首先就是要你服从，不听你解释，只要服从，这样一声令下，你知道畏惧。眼下这些流囚，非久练之精兵，如何才能快速形成战力？那就是找个鸡杀了。”

    陈成补充说：“杀鸡儆猴？！”

    秋星海说：“你看。让你做参军你不做，做了参军，你身边能带一队自家人，现在呢，流囚，不给你上锁链都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