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又急行军一天,到了晚上就又操练,已经很多人都起不来了,这就已经等于摸底了,仍然有精神头的,不是练气士就是兵家,因为张小敬一看就是老兵油子,就给他了个伙长干干。
鱼朝真孤傲阴森,什么也没混着。
陈成却成了什长,除了大嘴和子三两个,手下还有九个正丁,当下兴高采烈,偷偷给大嘴说:“没想到一来就做了什长,要是能两天升一级,回去就升成了大将军,到时候比中状元风光……”
这么一划分,老卒别开生面的考核就来了。
晚上给几个崴伤脚腿的人正了骨,第三天,老卒宣布,在不少人的基础上,落后的伙,给饭减半,伙长受鞭挞,落后伙的什,一什不得食,什长受鞭挞。与处罚截然不同,第一个到达的伙,给予加餐,伙长发盔甲、唐刀和弓箭,第一个伙第一个什,发唐刀,开始操练刀法,什长配弓箭……
陈成这才知道自己的重担,弄不好,最后一个到达,还要被鞭挞呢。
一上路。
各伙各什就开始飙风一样抢路。
陈成也想抢呀。
但他一什人中有两个拖后腿的,一个是第一天昏倒的中年人白条,一个是二十多岁的白面后生常九生。
机关车也还是不敢用。
人家用意是练兵,你用机关车驮,弄不好就把自己玩砸。
他边走边摸底,发现有三个没有感气的,金针只有一套,就给其中一个感气,然后,督促另外两个尽量跟上,跟不上,掉队时,自己和大嘴各背一个,背一段,然后放下来,再让他们跟着跑。
到了目的地,不靠前,也不靠后,但是却是一个人都不少的。
但老卒就像是反悔了一样。
他根本不在乎满员不满员,奖励率先到达的伙。
率先到达的什,只要有八人就算过,陈成这一什人什么都没捞着。
吃饭时张小敬靠过来,给他解释说:“急行军赶赴作战地,十人减员了二人,属于还有战斗力。”
很快,张小敬又说:“你人是不是全到并不重要,你要是将领,因为掉队二成就裹足不前,兵慢一步,那么与敌人之间的攻守之势就变得截然不同,很可能胜仗打成败仗。”
陈成懂了。
军队就是直指目的,中间死伤掉队并不重要。
不过这难不倒他。
给感气的尽快感气,已经感气的,助他伐窍,夜晚操练完,陈成就带着自己的一什人去一旁开小灶。
大家也都拥戴他。
要不是他,白条第一天就被抬出去扔了。
而今天他和他的妖奴,却是一个人背一个走不动的行军。
众人纷纷献策说:“我们不追第一,不累得要死要活,跑几天,长劲儿就出来了。”
陈成深以为然。
旁听的张小敬冷笑道:“不争第一来军中干什么?不争第一,你不但永远没有第一,渐渐就回回末尾了。”
这是什么逻辑?
陈成抬头看他。
张小敬道:“我们兵家的超越,不靠天赋,只靠战胜,战胜敌人,战胜队友,战胜自己,如果不去争,就没有超越。十几天后,其他人都已经脱胎换骨,只有你们什,会变成一条跟屁虫。还有,你和大嘴一人背一个在路上狂奔,这两个人呢,日后打仗,与敌人搏杀,白刃与箭矢你们也替他们挡吗?”
原来是这样的呀。
陈成又明白了。
之所以猛将发于卒伍,就一定是这样一步步走出来的人,他挑战超越,最终战胜数十万人,脱颖而出。
而兵法。
练兵之法。
就都藏在行伍之中。
王奉、张小敬就是自己的良师呀。
他起身向张小敬行礼,表示感谢,轻声说:“我懂了,再不敢懈怠,差点害了自己,也害了大伙。”
传了什下流囚一些浅显易懂的修炼手段。
他自己也端正坐姿,修炼吞吐,用来体悟一些锻体心得,不能自满呀,还以为自己得了兵家真传,今日才知道自己欠缺得太多了。
天一亮。
队伍就又出发了,规矩与昨日一样,陈成又给一人施针,然后就不再去管最弱的,只督促其余人急行军。
张小敬偷偷点头。
王奉也带着赞许。
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,军中最怕的就是杠子头,不知变通,不知道围绕目的转,光自以为是,自以为正确。
纯武夫从来不是好兵家。
那些自己以为自己是好兵好将的人,上了战场,光钻牛角尖,听不进意见,成就越大,危害就越大。
王海滨所领丰安军驻扎在灵州,到了岐州,他要先回去调兵遣将,而长安出发的流囚,则跟随王奉继续出发,抵达秦州,留在秦州修整。
这时,大家才有了一点歇息的时间,发一发武器,近一步编签操练。
灵州也是军事重镇,丰安军至陇右支援,自然不能忽略自身防务,而且骑兵数量有限,王海滨就要王奉在抵达秦州期间,利用杂胡的地方情况,以百余丰安军为骨干,除长安所发几百流囚外,再招募一些外族,扩充骑兵,这些人作为募兵,没有军籍,战胜之后,就地解散就行了。
于是陈成一行人,就成了第十三团。
又操练下去,兼顾招募,等第十三团满员,天就下雪了。
陈成还以为天一下雪,他们就会驻留在这儿,等着春暖花开。
不料,王滨海的命令传达,却是让他们继续行军,前往渭州,与他率领的大军汇合。
这时再上路,陈成才知道之前的苦根本不算苦,北风夹雪,呼啸来去,流囚们很多都还身穿单衣,有的鞋已经踩烂了,大半只脚踩在外面,一天过去,就都是冻疮和血泡,却是马怎么走,人怎么走……这时别说流囚,王奉都紧张得不得了,不是练兵比拼,而是实打实地加快加快再加快。
一则天气多变,看似快了受罪,但你一停,不毛之地上,或许路就断了,更受罪。
二则延误晚至,是失机,轻则颜面扫地,重则受罚杀头。
新成立的第十三团那是接连减员死人,加之之前在六盘山又遇到狼妖,走到这儿,未见敌人,就已经死亡了一十五人,加上失踪的,脚烂掉,走不动掉队的四十几人。
陈成就怕自己的一什人说死就死。
他每天都忙着给大伙检查、治脚,要是脚一坏,走,走不动,或者有个头疼发热,站立不稳,王奉才不管他们死活,只管遗弃去荒山野岭。
虽然没有他的一什人,但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,让大嘴驮上伤员,让子三开上机关车,载带捡到的伤员。
就这样救了好几个,到宿营时再给他们救治,仍是能力有限,改变不了减员的速度。
王奉来问过一回他的机关车,也坐在里头试了试,并没有指摘,只是叹了一口气,眼中的沧桑又多了几分。
天空中本来还自在的小仙,也已经飞不成了,要么左右一只脚踩着陈成的肩膀,要么就趴在机关车上。
这才是征人。
这才是真实的天兵。
抵达了渭州。
王海滨已经先到了,但是军辎还是不够,十三团更是缺马缺武器,那是连几顶像样的帐篷都没有。
王海滨作为王家的士大夫,也一样时不时露宿,然而一到夜间,天气越发地冷,照这样下去,仗没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