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人也知道秋意要诞子了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调动禁军去为陈成守门户，圣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她甚至想了，要是立陈成为太子，陈成一回来，就能够和自己分庭抗礼，自己就要打压他，要不不立儿子，立孙子？把这个孩童抱过来，这样的话时间就足够了，到时候自己究竟能不能长生，等孩子慢慢长大的过程中，就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得到验证……

    君子抱孙不抱子呢。

    先贤都这么说的，对不对？

    朕也想知道，那些为人父母的，为人祖父母的，怎么那么宝贝那些哇哇哭，闹腾而又什么动不动的孩童。

    想了几想，问东方明珠：“她该生了吧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苦笑道：“奴婢不知道呀。人家一家人如临大敌，对奴婢也有戒心，奴婢混不进去呀。”

    啊。

    生个孩子而已，东方明珠都防备？有那么贵重吗？

    圣人不动声色去了镜湖，呼唤小白龙。

    小白龙鬼鬼祟祟冒出头来，小声道：“娘？”

    圣人问：“陈子昂他娘子什么时候生。”

    小白龙说：“听说就是这两天，最有经验的产婆说的，啊呀，从淮泗请来了十几个产婆，家里都给住下了，大娘子说是凡人，安排我别乱跑。我住在湖里都不给出来。”

    圣人心中雀跃。

    你看吧，这么宝贵，这么精贵，朕到时给偷走，难过死他们。

    小白龙可不可信呢？

    愿意不愿意里应外合？

    毕竟陈成一家对它，对它亲娘那么好，它愿意串通朕，把婴儿偷出来吗？

    回去之后就按捺不住了。

    偷走。

    一定偷走。

    怎么还不生呢？

    快点呀。

    好久没有回去过了，自从说陈昂着头在造机关，就担心被发现，应该没做好自己飞去就报警的机关吧？

    东方明珠去中书那边沟通内外朝，回来告诉说：“圣人。那个土蕃使者又要陛见。”

    圣人冷笑说：“见什么见，等逼死了萧朝贵父子再说。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说：“李腾空回长安了，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镜公子的落脚地，非要赶去拜访，因此把镜公子的行踪暴漏了。张九凌随后就去了，去找镜公子下棋，您知道，张九凌不过是个校书郎，籍贯在岭南……”

    圣人懂了。

    这是说客。

    没机会游说自己，去游说陈镜。

    陈镜呢，就真看不出来人家在害他儿子吗？

    一个、两个的，竟然还有脸去，关键是他陈镜还肯给见，真是最虚伪的就是这群读过书的士大夫。

    圣人想想就来气。

    她问：“李腾空要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她一直仰慕镜公子，所以就去……”

    算算年龄。

    还真是，当年陈镜名满京城时，李腾空也就小了两三岁，后来推却婚姻，上山修道去了，这个时间点，正是陈镜离开长安的时候。这还真是个仰慕者，陈镜入深山修道，她也跟着入了深山。

    圣人问：“她说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说：“她问镜公子什么是得道。”

    圣人问：“他怎么回答的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说：“镜公子回答她，领悟了道，以身践道，就是得道。”

    圣人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就为问这个？

    李腾空也入了圣境？

    东方明珠说：“她又问，是不是在得道的路上，痴念情仇，是得道的大敌？是不是清心寡欲可以得道？”

    圣人大吃一惊道：“这个不要脸的，这不是在问，你我心里有男女之情，是不是就会妨碍成道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苦笑。

    人家也许只是要迈入圣境，找个人求教罢了……

    不对，只有圣人、自己，陈若水等少数人知道陈镜已入圣境，这个事情，圣人和自己难道会为陈镜宣传吗？

    陈若水也不会。

    那么李腾空其实不知道陈镜入了圣境。

    那么她跑去陈镜面前，张口就问陈镜：“你认为男女之情影响得道吗？”这不就是少女问私塾中学生，你认为谈情说爱影响你学习吗？令人玩味，别有用心，是自己忘了，是自己没去多想。

    圣人阴森森追问：“他怎么说的？”

    东方明珠道：“镜公子说，痴念情仇，本无碍大道，然而念头不够通达，就会变得偏私狭隘，影响到证道的成就。”

    圣人怀疑说的就是她，但苦无证据，然而一想起来陈镜竟然能后来居上，就又忿恨。

    朕念头不通达吗？

    朕再通达不过了。

    朕想把陈子昂的孩子偷来，朕就去偷，朕能不通达吗？

    犹豫了几犹豫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说：“张九凌说他仰慕镜公子，得见之后，与镜公子下了象棋。”

    真闲呀。

    他竟然能有心和人下棋？

    圣人不想说话，心思已经飘出去，酝酿怎么偷走婴儿了。东方明珠自觉重要，话说个不停：“张九凌跟镜公子下象棋，一走子，就送了两个车给镜公子吃，镜公子诧异急了，问他，你送我车吃是什么意思？张九凌说，吃了就吃了，天庭不爱惜车，也没有人肯站出来，说上句话。”

    她停下来看向圣人。

    圣人假装听着呢，向她笑笑，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圣人听懂了没有？

    张九凌把韩擒虎和萧朝贵比作两辆车，象棋里头的车，二车皆亡，谁来保卫天庭，谁来保护天帝呢？

    注定是一盘满盘皆输的棋。

    镜公子不会不懂。

    但他管吗？

    他愿意插手吗？

    他插手，圣人听还是不听呢。

    东方明珠再次看向圣人，圣人报以微笑，她真的听了，她真的听懂了，她也想开了，这么认为了。

    萧朝贵可以有立场，支持谁不支持谁，偏向谁不偏向谁，就目前来说，没人知道陈成是你亲生的呀。

    他站错方向……

    可谓不知者不为罪，装不知道，也是不知道，你能怪谁呢？

    如果没有了萧朝贵。

    对外作战仰赖于谁呢？

    高灵芝？

    国家缺将呀。

    不只是缺将才，还得有威望服众，大家都是节度一方，没有了韩擒虎、萧朝贵这样的老帅，大家相互不服，王海滨不就是个例子，单纯别人推他送死是一，诸将嫉妒，又无隶属关系，可搭理可不搭理而已。

    正不知道圣人听懂了没有呢，陈镜求见。

    来了。

    果然张九凌把他说动了。

    圣人说的也没错。

    读圣贤书也是能读坏人。

    人家害他儿子，他还要给人家说情，为什么说情，大局为重，国家为重，天庭为重，天帝为重。

    之前自己也去找过。

    自己站的角度和张九凌不一样。

    圣人见了陈镜，东方明珠悉心陪在一旁。

    陈镜略有点疲惫道：“李照。你别意气用事了，答应它土蕃，与土蕃议和吧。”

    李照？

    李？

    东方明珠迅速看向圣人。

    啊呀。

    这个名字都快忘了。

    要不是今天陈镜这么一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