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灵芝擅攻石国,推敲下来,天庭竟然说不出个一二。
石国是纳贡了。
但是仅仅通过石国纳贡,就能证明它是无辜的吗,有些西域的国主,往往挎着几个大国、大势力,表面上毕恭毕敬,台面之下,王公大臣都有自己的倾向和立场,那是谁上台按照谁的心思走,哪个上邦强跟着哪个上邦走,而相互之间又那么远,谁能知道石国真实情况,谁能肯定它私下没有小动作,有没有想过要对付天庭?有没有私下打算过要对付天庭?又有没有正在开展对天庭的阴谋?
圣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,打就打了嘛,有什么大惊小怪的,说不定他们真的与土蕃勾结,打他们就是在打土蕃。
陈镜无奈。
她这是野路子政治家。
阴谋算计她在行,宫斗往来她不输,然而用来执政大国,论及高瞻远瞩和政治格局,简直毁三观。
眼下正与土蕃争锋,倘若石国是无辜的,你不是往敌人天平上加重量吗。
最重要的是先帝怀柔西域。
为什么要怀柔呢?
现在大唐还有很多府兵和捉守还在怀念过去。
但天帝觉得敌进我退,我进敌退,不利于长治久安,收人心,得人心,才是天庭在为千百年之后做打算。
这是天可汗应有的气度。
虽然军事上弱了下去,政治上也未必强上去,但这种理政的态度,却给了西域各族一个定心丸。
认同感增加。
很多西域藩国的人再往西游离,都自称是唐人,很多西域的人才,愿意来中土,接受天庭选拔任用。
兵不增加,将不增加,而可用者众,关键是狼酋从北方来,占据了这些地方,他们是不会这么宽大的,他们要横征暴敛,他们要瓜分地盘,要压榨,要屠杀,先帝在降低军费,减少驻兵的同时,给它族强占西域设置一道无形门槛……你可以攻略过来,但是没用呀,你统治难,从上到下,大家都怀念天庭。
但是新天帝对边将的控制出了问题。
麻烦就大了。
你以为你德泽万方,美名远扬,实际上边疆正在挂你的名,毁你的脸。
现在高灵芝到处索要贿赂,想打谁就打谁,甚至都不请示天庭,你这是把大量的西域小邦推给敌人。
两下路途又过于遥远。
也许走不了一个来回,石国就被攻破了,灭国了。
陈镜觉得,天帝必须在得知消息之后,第一时间派去得力的悍将,制止高灵芝,训斥他,让他上辩。
于此同时,把石国国王保护起来,平息掉战争,让他们相互之间打官司,来长安打是最好不过的。
否则的话,就会让天庭在西域离心离德。
可惜。
圣人对陈镜指指点点反感,立刻就把陈镜赶出来了。
说好的你孙子你不能来看。
你凑过来干什么?
石国那么远,和你有什么关系?石国灭了,高灵芝一定能夺出来大量的财富,朕要等着,看他能不能让朕满意。
当然,还是给陈镜几分薄面吧,掩饰朕爱财的小算盘,给石国的使者几分薄面,见他们一刻钟。
否则的话,这陈老昂着头,事情多,烦得很。
陈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。
等在宫殿外,等了一会儿,石国的使者就已经出来了,被人拖出来的,堆在宫门外,捶地大哭,哭道:“我等不远万里,跋山涉水,来长安朝觐,今日天庭天帝弃我,它日不敢再来朝中国。”
这也是恨了,又不敢说狠话,但意思就是那意思,我们恭恭敬敬对待天庭,天庭放纵边将进攻我们,我们再也不向天庭称臣了。
正副使都是石国王公,擦着鼻涕眼泪回到使馆,带着石国的朝贡队伍就走。
陈镜想了一下,干脆给陈成写了一封信,派张小敬快马赶上,让他们路过时交给陈成,说是自己的儿子在敦煌,希望能力所能及帮助他们一二,但想想,陈成能帮助他们什么,要兵没有,要距离还有几千里……
无非是让陈成警觉高灵芝罢了。
接下来,陈镜又几次求见圣人。
圣人变得不耐烦,就真的派控鹤监的人飞去,让高灵芝上辩了。
高灵芝的回书送过来,果然没有石国什么证据,极不要脸地回答圣人:石国君臣无番王臣子礼。
牵强吧?
地方风俗不同,石国都在葱岭之外了,礼节本不同于中原,你说人家什么呢?他们国家没有藩王和臣子的礼节?
找理由你找用心点儿,日后西域诸国有人问及,天庭能给人一个说法,服众,也行。
没有。
而且这不是孤立的事件。
节度使在外,不逊呀。
回到天庭,老虎都走着猫步,一个比一个老实,然而一出去就都是虎狼,佐证了之前众将不救王海滨一样。
陈镜提醒说:“当年先帝在,无敌寇之地,不设节度使,有敌之地,节度使三年轮换,并非是不信任,而是爱惜诸将,避免他们入了歧途。你现在任用的节度使,边将,外将,可渐渐扎地生根了。”
你看,他也是借题发挥不。
各方将帅,唯独高灵芝朕是放出去收回来,放出去收回来,他竟然还拿出来延伸,挑朕的问题。
要不是朕现在没把握打赢他的,一巴掌拍死他。
什么都管。
男尊女卑多少年了,养成了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心理,你就觉得朕是你的女人,什么事都应该听你的?
简直是羞辱朕呀。
圣人冷笑。
高灵芝行事,比较符合朕的脾气,对呢,看它无番王臣子礼就打它,尽显朕的霸气,打服了再说。
陈镜或许又想有什么主张,反正圣人觉得他烦,就说:“陈昂着头也不见回来。你去看看他,告诉他,他儿子出生了。”
陈镜道:“已经让人给他传递消息了。”
圣人说:“之前说是为了丰安军,不敢擅离,现在也不说了,朕也没说不让他回来,他怎么不回来?”
陈镜无奈道:“当地有人挖佛窟佛洞,他在找矿,而且在沙漠中见到蝗虫了,担心天热之后,蝗虫东来。”
圣人吓了一大跳。
她说:“让他赶紧把蝗虫给打死完,朕可不想天空中飞满小虫子,这蝗虫,说不定是佛驱使的。”
陈镜没好气地说:“佛?”
圣人洋洋得意道:“对。佛派弟子来挑战,邀朕前去论道,就定在敦煌,什么论道,做过一场罢了。”
陈镜低声说:“佛是大教,不知几多圣人,光是双圣,就够头疼的,你不可逞匹夫之勇,不如散播出去,挑动十三道门……”
圣人道:“你看你。谨小慎微,若不能快意四海,你要这身修为作何?打死了佛,说不定你我就得窥了长生。”
陈镜道:“这可能是个陷阱。佛教为何要在我敦煌挖坑呢?”
圣人哂笑:“想入中土传道罢了。”
或许是吧。
陈镜目光中充满担忧。
圣人一身游侠风范,这不是治国该有的态度,佛请她论道,她就去,拿定主意,要到敦煌和佛单挑。
失手了怎么办?
母子二人,陈镜反而对陈成放心。
出了天宫。
他约了一下东方明珠,询问佛来论道的事情,佛在西方,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