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人要去敦煌与佛祖论道……

    这种事情应该是忠臣跪于马前，文武死命拽住马后，但是很可惜，天庭中反对的声音很小，那是让人看得见的寒心。

    圣人并不多带人手，从控鹤监、羽林军、执金吾和天河镇抚司抽些人，就匆匆出发了。

    佛？

    也带不去兵马。

    去了之后，不过是圣人之间的动手印证而已。

    人手何益？

    圣人一行出发了，身后的天色便暗淡了下来，春风春雨，像是改天换地的预兆。

    随着消息递送进去，牢中相王欣喜若狂，拔在铁框上，面朝外面的风雨，发出一浪又一浪发狂的笑声。

    而且？传递消息的同党还给了暗示，十三道门不会与圣人同气连声的。他们心里是支持相王的。因为圣人跟陈子昂走得近，那陈子昂，是异端邪说，已经逐渐威胁到了十三道门，只怕这十三道门还不知道，本来他们要面临更可怕的事情，陈成陈子昂，就是圣人的独子，否则王海滨的军队出了事情，何至于圣人大动肝火到这种程度，陈成就是她亲儿子……听说他人没死。

    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？

    或许真没死。

    圣人说是去与佛论道，实际上去敦煌接人也不一定，一定是这样的，与佛论道，据说佛祖起码已活两千年。

    周替商时西方佛教燃灯古佛就来助战。

    眼下她去与佛斗法？

    掩人耳目接她儿子回来的吧。

    相王道：“把消息放给十三道门，如果陈成做了天帝，强行推行他的道，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。”

    人杳然而去。

    相王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监禁的待遇还好，除了头发有点凌乱，身体无恙。

    赖军臣是不敢对他上刑的，但心里的折磨却在，不是今天有人吐口，就是昨夜有人攀咬，有的是真的，有的是假的……对于他这样的胖子而言，是反复鞭挞的一种考验，但相王自豪地认为，自己挺住了。有时候，结果不在于你有多能耐，而在于你能不能活，能不能扛，能不能装。

    但十三道门警惕陈成吗？

    忌惮他吗？

    会因为他是个少年就放松吗？

    陈成打了个喷嚏，从睡梦中醒来，抵达敦煌，他还带了一群年轻的丰安军，加上扈一娘和白悠悠等人，有六十二人，为了应付突发情况，途中编成一队，陈成就当仁不让做了队正，为了鼓舞士气，走出生天，他每天都封官许愿，包括回长安的张小敬，队中副队长十二个，小队长二十个……之下大骠骑，大果敢，犀利卒若干，然而抵达了沙洲敦煌，去敦煌，敦煌驻军将之拒之门外。

    然后敦煌境内的两个关城也都不认他们。

    一行人几乎都处在崩溃的边缘，全军覆没，翻越无人区，好不容易抵达沙洲，竟然无人识认众人。

    你还以为众人有力量和食物再行军回关中吗？

    天地之大，只有一群悲愤的年轻人，悲愤交加地站在沙海之中，陈成利用扈一娘对塞外的熟悉寻找绿洲。

    大家就跋涉去沙鸣山。

    陈成虽然备有粮食，受困的时候就源源不断拿出来，而今几次翻越无人区，粮食也要吃完，一群人到了沙鸣山，几乎是弹尽粮绝人已失却一切斗志，若不是陈成带着协迫，队伍中又有小娘子好看，只怕走到哪，就躺在哪儿，变成一堆白骨。到了沙鸣沙，找到了水源，也找到了人。

    沙鸣山有水有植被，和尚要挖石窟窿，开建工程，自然要说服当地官府，说服周围部族的和尚，还要准备粮食，工棚，信徒，工具……

    陈成带人来到，一个老和尚带着人就试图把他们收服，收复不了，就驱赶他们走。两边人大战一场，最终陈成把法良老禅师打了一头包，威压各族信徒，顺势宣布说：“这座山被我们丰安军占了，从此以后，这是我们的驻地，你们要挖窟窿，挖一个要交一个的税，这你们都懂的吧。”

    六十几人顺势驻扎，开始欺压和尚和信徒，要吃的，要御寒之物，要建造房屋，要搭帐篷，有了作威作福的生活。

    法良老禅师也是踏一脚入圣境的和尚，在敦煌和周边的部族中德高望重，否则佛家又怎么给他来挖窟？

    不甘心呀。

    从敦煌请兵，从部族请兵，从佛门请同门师兄弟，从沙漠中请马匪。

    双方一日斗几次。

    扈一娘要走。

    它要回家，许诺说家中奴仆、子孙、牲畜、财物多，只有让它回了家，它才能接济众人，送来牛羊帐篷。

    陈成也没理由拦着大姨子不让走，反复警告她，别再助纣为虐，早日收拾好家当，到时派人接她回中原，举荐她入宫，这就放它离开。

    扈一娘走了。

    扈一娘一走，将士们的魂就丢了一半。

    这白悠悠，陈成不舍得放了，要是没个美丽的小娘子吊住魂，说不定转个身，就有绝望的士卒自刎。

    陈成故意给她商量修黄金棍和风雷翅的事情。

    白悠悠屈服了。

    等张小敬跟着使团回长安，陈成不敢回，全回去不行，不全回去，自己走了，万一人心散了呢，万一这和尚请来厉害的人物，鱼头治不住呢。

    他逼迫法良，挪用去修佛窟的人手，用道术帮着提高质量，增加效率，造出来一个小的山石堡。

    又去把修建佛窟的泉眼，从地底分流偷来，就成了自给自足的小军堡。

    天亮之后，法良那边就见往日佛主指点，乐乘禅师用禅杖戳开的泉眼，碗口大的泉洞上涌没了力气，就怀疑是那群流浪军人给搞得破坏，和尚就又带上人，上门去威胁陈成，你们不信佛祖，把佛祖赐给我们的泉水都敢强占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，你知道我们喝起来是甘霖，你们喝了就是穿肠毒药吗，

    他把陈成吓了一跳，把佛的人欺负这么狠，万一佛祖潜入泉水下毒怎么办？

    为万全，陈成开始建造蒸馏设备，到时候，泉水上来，直接蒸馏、过滤除毒，提防佛主和外敌。

    这边与在两淮不一样，当地是什么都有了，而在敦煌，蒸馏用的能量从哪儿来呢？

    木元都没有。

    偷偷去看了一回和尚，和尚夜晚还有亮光照明，总要点燃什么，去看了，是一种黑油，据说是挖佛窟缺衣少食无灯，佛主让地下涌现的……陈成飘然而退，让子三去顺走，再就是找这黑油出来的地方。

    敦煌沙鸣山大恶霸就横空出世了。

    这边人家信徒僧侣挖着佛窟，挖了之后，废料还要给他运去，供他分析里头的矿产，供他做三合土。

    他需要修建东西了，就直接给和尚要人，要一百个，不能九十九个，否则军法从事，就是封禁法力，让他的士卒捆和尚到木桩子上鞭打。

    他要吃的，够吃还不行，他还要酿酒，酿酒还不够，他还要酿真酒，然后供给他那辆破傀儡行驶。

    他要喝的，这不，把泉眼都截了走。

    他要睡觉，要给他的士卒睡暖炕，建筑材料给你拉走当柴火烧。

    他听说黑油可以点灯，就押送和尚去找黑油，找到了黑油之后，你点灯嘛，你点一盏，两盏就行了。

    你就强迫和尚和信徒每天给你挖黑油，供你研究黑油，弄得佛徒们没有金光闪闪，个个都是黑得露俩眼。

    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怪呀。

    法良禅师不停给同门要援。

    不要人数，要道法高深的，要打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