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在石国的高灵芝仗已经越打越顺。

    石国太子跑去哪，他就追去哪儿。

    石国太子深入大食，去了大食，赖于天兵英勇善战，高灵芝就又追战大食，深入敌境700余里。

    打土蕃？

    哪有这种打法酣畅。我们大唐，虽然我出身高句丽，但高句丽已经并入大唐，我们大唐天威，岂是你们所能了解？

    大食的援兵开赴来了，漫山遍野，密密麻麻，高灵芝依然毫无畏惧。

    战争，人数或许起决定作用，但不是绝对……果然，战场摆开之后，敌我开始冲杀，激战了整整五日，天兵逐渐再占上风。

    石灵芝就在战场上观望。

    他嘴角已经露出丝丝的笑意。

    忽然有人奔来，告诉说：“左翼的葛罗禄部众突然叛变，他们改信了穆教，调转马首，与大食夹击天军。”

    高灵芝震惊。

    然而山路之上，突然多出无数的投火车。

    原来是改信穆教，归降了大食的拜火教诸国带来了特殊的油料，点燃之后投射，几乎扑打不灭。

    天兵大败，高灵芝乘夜逃遁，赖于部下英勇血战，等回到唐境，已经只剩下一千多人。

    一路败退一路退。

    怕大食反攻，又怕天庭怪罪，高灵芝希望酝酿一次反击，亲自赶往瓜州玉门等唐人众多，相对稳固的地方募兵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长安政变的消息传到了陇右。

    高灵芝又惊又喜。

    鱼头先听说陈成被刺杀，本来想找高灵芝去营救，去搜查，去找回，然而长安政变之后，高灵芝宣布拥护皇太子。

    鱼朝真见势不妙，在洞窟中掩藏开采黑油的各种器材，散掉军士，亡入沙漠，来到一个叫通天河的地方藏身。

    朱仙客正在闭门思过，打开门就听到了政变的声音，也连忙梳洗打扮，化妆成浓眉大眼的农夫，只身一人出了长安。

    长江龙王敖丙也觉得十二分不对劲，借查看水情，逃遁而去，然而没有地方可去，记起野风山祁猿那处深潭，出可出，藏可藏，于是迅速回到淮水，找野风山躲藏了起来。

    天下已是大变。

    经过一番谈判，圣人归正李家李三郎的诏书都准备好了。

    只等陈成安全。

    无真道长代表东家，宣布黑龙收缩产业，将在三个月或者半年之后退回黑龙山，从此黑龙门徒封山不出。

    然而陈成。

    却被白悠悠拖着，往西北前行，这是个断成了几截的人，把自己又拼凑了起来，一路上都是在问白悠悠。

    “我脑袋进水了。我不是脑袋进水了吗？我真的想不起来任何事情，我真是个人，居住山中是个猎户？我叫什么，西方黑玉？你不会骗我吧？你是我娘子，看起来不像呀，我记得我娘子眼睛没那么大……”

    白悠悠瞬间就把眼睛挤小了。

    我就是他娘子。

    他什么都不知道了，他谁都不是了，他新生了，他什么也想不起来，什么也记不起来，与我也没有了恩怨。

    我们去塞外。

    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，谁知道我是白悠悠呢，谁知道我和他曾经是仇人呢。

    陈成脑袋乱。

    不止进水，还进了泥沙。

    身上又开始长白毛。

    摸到身上的白毛，我娘子似乎有大尾巴。

    他看向白悠悠：“你的尾巴呢？”

    白悠悠给他摸摸自己的假尾巴。

    是了。

    陈成还是不放心，问她：“你肯定我不是妖，为什么我浑身开始长毛呢？”

    白悠悠说：“你在山中打老虎，吃了老虎的坏肉。这是病，这是老虎斑，等你身体好了，你身体那么好，说不定就抑制住病情，变好了。”

    哦。

    一路都是这样那样的疑问。

    白悠悠终于烦躁了，丢开他大吼：“就觉得我不是你娘子是不是？我年轻貌美的，我还骗你不成？你看你是什么玩意儿了。你还嫌弃我。你看看你，这头偏半寸不，这身子里头有剑气，裂着缝子，你看你身上，长的都是毛，你还嫌弃我，一天到晚都是怀疑，你怀疑什么，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荒山野岭，你一天也活不了？你等着，我去给你打点水。就是脑子进水了……”

    白悠悠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山岭上“嗖”地下了个人来，黑得跟黑炭一样，被白悠悠打的。

    他背上陈成就跑。

    陈成奇道：“你是谁呀？”

    “我是你兄弟张小敬。那个女人是骗你的，她不是你娘子，你娘子在黑龙山，你有三个娘子，你还有了孩子。他们都在等你回去。待会那个女人追来，喊你，你别答应，我们直管跑，这终南山这么大，她找不到我们的，等你修养几天，我们就回淮水，我们就回黑龙山，黑龙山上都还等着你呢。”

    转眼间白悠悠的大叫在身后传来。

    陈成问：“我是有三个娘子吗，你肯定没有第四个，她会不会是第四个呢？”

    一只乌鸦耷拉着头站在山崖上。

    让我李太白跳下去摔死了算了，我怎么成这副模样了，我怎么成？

    腿一紧。

    白悠悠抓住了它一条腿，让他头朝下拖上了，白悠悠问：“你主人呢。既然你也在这儿，你主人呢。是不是你把他弄走了？我可告诉你，我已经把他睡了，我是他娘子，我就是打死你他好了，他也不会怪我。他人呢，他去哪儿了？”

    乌鸦万念俱灰道：“我看到一个鬼背着他跑了。”

    张小敬。

    就是阴魂不散的张小敬。

    白悠悠抓着乌鸦，伸出风雷翅飞了起来。

    张小敬。

    我不打死你。

    你抢什么不好，你抢他，你抢他干什么？

    你不知道我和他的新恩怨吗？

    你是救他吗？

    我们每天同饮同食同寝，我都是他的人了，我会杀他吗？

    张小敬一抬头，天上有个小黑点。

    东家呀。

    你说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，她的翅膀，你给她修好的呀，你要是不修好，她能打得过我吗？

    现在往哪一点就是一道雷光。

    张小敬拖着陈成绕到大石之后，一眼看到一个窟窿，推着陈成进去，要求他说：“往里头爬，使劲爬，我去把她引走。”

    陈成使劲爬呀爬。

    张小敬则撒腿飞奔。

    天黑了张小敬才回来，钻进洞窟中喊道：“东家。东家。我是张小敬，”

    然而打出来雷灯，探着爬着，探着爬着，人没有了。

    人呢？

    张小敬出了一身冷汗，爬出来到处寻找。

    天亮了。

    他和白悠悠遇到了，他喘息说：“你别追我了。白姑娘，白娘子，东家丢了。东家真的丢了。我让他爬山洞，他就爬，他应该会穿山，爬到尽头，他就穿山走了，不知所踪，你也别追我了。你打死我也没用。我得赶回去，赶回长安，赶回黑龙山，我要告诉他们，东家还活着，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。”

    白悠悠哭道：“你把我们分开你有什么好处呀？你非要这么干，你把我夫君还给我，你让他回去干什么呀。”

    张小敬说：“李三郎算个什么东西，呸。等东家回去，身体养好，一切都好，登高一呼，天下还是他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