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到认识的话，其实，卫子宴比莫南御早认识姜若黎。

    在姜若黎还在读大学的时候，他就有观察这个女孩。

    因为，那个时候，他就准备过要对她的父亲下手。

    在下手前，他几乎每天都会跟踪她。

    在跟踪她的那段时间里，他知道她喜欢吃甜点，喜欢喝椰果奶茶，喜欢吃小龙虾，还知道她酒量很好。

    他总是带着一种玩味的笑跟着她，觉得，她是自己手里的一个玩具。

    他想过很多种可能，比如说，如何把她杀死。

    可他从来都没想过，自己居然，会有一天，喜欢上她。

    当喜欢上的那一刻，他开始懊悔，可是痛恨自己。

    恨自己，为什么，要做那些人畜不如的事情。

    刚才，当沈凌说出那些原因后，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可悲。

    他活了二十六年，到头来，不过是父母手里的一个杀人工具而已。

    他是那个最可悲的提线木偶，他这个提线木偶，最终伤害的，反倒是他最在意的人。

    不管是他，亦或者是他的父母，都在不停地伤害着姜若黎。

    姜若黎何错之有，要被他们一家这么对待。

    卫子宴知道，就算自己说一万个对不起，也于事无补。

    她不会原谅自己，也不可能原谅自己。

    错了，就是错了。

    对不起，三个字，是没用的。

    只是，他还是想跟她说，对不起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的话，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，他一定好好做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姜若黎。”

    就算卫子宴为姜若黎挡了子弹，说了对不起，姜若黎也不会因此原谅他。

    他的父母害死了自己的父母，现在他的母亲还要杀死莫南御。

    姜若黎不是圣人，她不可能原谅卫子宴。

    对于卫子宴的对不起，她觉得恶心。

    卫子宴望着她眼里依旧带着的恨，护着她的左手动了动：“你，你别怕，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卫子宴，你以为你替我挡了子弹我就会原谅你吗？我告诉你，不可能，别跟我说对不起！”

    姜若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暴怒，如果不是卫子宴，她早死了。

    可是，如果也不是卫子宴，至少，她的父亲，不会死。

    没有人能够让她去原谅卫子宴，谁都不能。

    她抬头去推卫子宴，卫子宴的左手却是紧紧抓着她的后背。

    “放她走。”

    卫子宴不敢再去看姜若黎的眼睛，他只是咬着牙，忍住背后的疼。

    他颤颤巍巍的说出这三个字后，低下头，伸了手将姜若黎握在手里的枪拿了过去。

    子弹已经上膛。

    他扣动扳机，将枪抵在了自己的额侧：“放她走。”

    “宴儿？！”

    沈凌优雅的面容终究去起了惊慌。

    她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其实并不太了解，但是，她的儿子居然可以奋不顾身的去给姜若黎挡子弹，那说明，他爱惨了这个姜若黎。

    她很确信，如果她不把姜若黎给放了，她的儿子会毫不犹豫的开枪自杀。

    “把莫南御也放了。”

    卫子宴没有回身，他眸光瞥向身后，身子在颤抖中被姜若黎扶了一把。

    卫子宴身子微微一僵，回过眸子来去看姜若黎。

    姜若黎只不过是看他快要站不住，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而已。

    可这一下，已经让卫子宴觉得自己，死得其所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其实姜若黎的心很柔软。

    他不祈求她的原谅，但能看到她对自己有了一丝关心，他就很心满意足了。

    其实姜若黎扶他，也只是看在他拿枪用生命来威胁沈凌而已。

    现在的卫子宴还不能死，他若死了，那她和莫南御就真的没得救了。

    姜若黎内心深处是厌恶痛恨卫子宴的，但此时此刻，她承认，她感谢卫子宴。

    其实从卫子宴给了她和莫南御那份犯罪资料后，她就知道，卫子宴已经在忏悔。

    所以在他刚才出现的时候，说什么莫南御胸膛上的刀伤是他下的手的时候，姜若黎是不信的。

    因为没必要。

    但是卫子宴却又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，那说明，伤害莫南御的人和卫子宴有着很亲密的关系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，还能让卫子宴去主动揽责任的人，也只会是他的母亲了。

    “放了她！”

    卫子宴见身后的人都没有动，他食指扣动扳机，只需要再深一点点，枪就会响。

    “宴儿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放了姜若黎和莫南御？

    呵，放了他们两个出去报警吗？

    沈凌精心谋划了二十多年，为得就是要把杜家和卫家的人斩尽杀绝。

    他们欠她的，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！

    “我叫你放她走！放，放她走……”

    卫子宴撑着残躯，猛地转过身。

    他面向自己的母亲，握枪的手带着坚决。

    他转身太猛，身子差点跌倒，姜若黎立刻扶住他，手掌碰到他后背，染了满手的血。

    “卫子宴？”

    卫子宴的后背早就被鲜血沾满，因为是枪伤，子弹穿过皮肉带过的肉会烧焦。

    鲜血虽然不少，但至少不会血流如注。

    这三枪虽然只是打在了后背，可那是子弹啊……

    如果不及时救治，卫子宴，会死。

    “宴儿，你乖乖的，把枪放下。”

    沈凌原想着，趁卫子宴不注意的时候，把枪夺下来，可当卫子宴转身，她看到卫子宴那决绝的眼神时，她才赫然发现，卫子宴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的。

    “妈妈什么都听你的，你把枪放下！把枪放下！”

    沈凌慌了。

    她为了报仇，离开自己的儿子二十六年。

    她忍辱负重，她精心策划，为得就是有朝一日，报完仇之后，再带着卫子宴走。

    可现在，卫子宴……为了一个丫头，要自杀。

    卫子宴并没有放下枪，他依旧将枪抵在自己的头侧。

    他一步步往前挪，姜若黎抿着唇，跟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小小的一间房，好似走了好几个世纪。

    卫子宴背后的血愈来愈多，姜若黎扶着他的后背，能明显感觉得到，鲜血在她手心处往下滴落。

    终于……

    走出了房。

    可外面，还守着二三十个身穿白衣手握枪的杀手。

    外面是一条走廊，长长的走廊，走廊还算宽，前前后后都被人堵住了。

    卫子宴……不可能带着姜若黎走过这长长的走廊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，背后的疼，让他真的快要站不稳。

    他模模糊糊的偏过头，想去看卫子宴，耳中听到沈凌在喊：“宴儿你乖，把枪放下，妈妈答应你，答应你把她放了。你先跟我妈妈去看医生，医生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姜若黎，拽进我，我带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卫子宴没去理沈凌。

    他太知道，沈凌的话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。

    他要在自己倒下之前，带姜若黎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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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说：没有人能替黎黎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