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好久都没有见过他,他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,我的生活枯燥的除了挣钱就是挣钱。
云城作为家具商贸之都,有着一条完整的产业链,而新凯家具就是站在这链顶的佼佼者,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,我的公司起步走的是代加工,最大的客户就是新凯家具,虽然之后有了网络自主品牌,但是代加工依旧占了很大的比重。
去年,应生产需求,我花了血本更新设备,谁知,钱刚投进去,大环境就发生了变化,贸易战使得我这最大的客户不得不转战东南亚,为了节约成本,还调整了生产线,而我这小合作商首当其冲被裁掉。一时公司陷入僵局,合伙人冯唐和我商量过裁减人员,我没同意,某种层面上总感觉还可以再挣扎一下。
几天来,挣扎在各种饭局上,酒没少喝,事却一件没谈成,最坏的当属老爸生前的老朋友孟元怀,表面上说和我爸有过生死之交,背地里却没打什么好主意,撺掇着旁人猛灌我酒,最后却被我灌倒了,倒是苦了小六和西西,二百斤的猪肉尚且要扛几麻袋,遑论二百斤的人呢,今早上班两人像刚被拉练回来的,连头都懒得抬一下。
“老大,孟元怀真他妈不是个东西,这边拖着我们,其实昨天就跟人签了合同,签就签了吧,晚上他还有脸来应我们的饭局,老东西,真不要脸。”西西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,跟了我一年了,别的没见长进,这脏话说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。
我没吭声,一是心里憋闷,二是脑袋生疼。
冯唐将桌上的水杯向我推了推,说:“别急,我们还有云生,代加工的路子原本就有局限性,做好我们的原生品牌才是关键。”
我说:“好。”
大家见我郁郁无欢,便出去忙了。会议室里突然静了下来,微信提示音就显得声音大了些。
大学群里,大家正在议论校庆的事,纷纷撺掇班长攒个局,肖敏私信问我去不去,我没有立刻答复她,小半年后的事现在哪能说准,不过去有去的好处,那就是我们学校确实能人辈出,去了说不准能找到什么合作机会;可是去了也就意味着要见到一些不想见到的人,想起那些脸孔我就又打了退堂鼓。
不一会肖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“你是不是又怂了?”
“我怎么就又怂了,我还什么时候怂过?”
“行,你不怂那就大大方方去,要是不去,那就是怂。”
“我跟你说你别激我。”
“我就激你了,咋地吧。”
“行,你赢了。”
我恨恨的挂了电话,肖敏发了个胜利的表情。
肖敏和我大学时是同寝室的,是个豪爽的东北妞,向来主张能动手就不哔哔,能哔哔就不讲理,能讲理.......不.......她不喜欢讲理。
........
新凯家具,我被前台小姐带到了休息区,那里和我一样想见总裁的人很多,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,一一被传唤。
我寻了个沙发坐下,旁边的大哥们在聊天,我也跟着听了一耳朵。
“新凯这样的大企业就该走上市的路线,打开融资渠道,扩大市场份额,我看这小辛总还是比不上老辛总有魄力。”
“你小点声,在人新凯地界上,说话就不能注意点。”
“怕什么,老辛总在的时候我们大家伙都跟着吃肉,这小辛总一上台,你看,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给踹了,连点汤都不给我们留。”
“行了,别抱怨了,抱怨有用的话咱们还来这干嘛。”
“唉,我倒是也同意雷哥说的上市的事,我记得老辛总在的时候,好像谋划过这件事,小辛总还是有点保守了。你说是不是啊,沈总?”
我没想到这人会把话抛向我,明明也没有很熟,被他这么一说,大家都看向我。
“是啊,小沈,你也说说吧。”
雷大哥我认识,为人自来随性。
见也躲不过去,我清清嗓子说道:“其实吧,如果我是小辛总的位置,我也不上市。”
观点一出,大家都有些惊讶,我继续补充道:“如果我的现金流充裕,如果我在行业中处于领先地位,企业发展前景又乐观,我为什么要引入外来资本来分散我的控制权,如果我的控制权被分餐,那么肯定要影响我的战略部署,不仅如此,一旦上市,股东们势必要求更快、更多的回报,这不利于我的长远目标,也会影响我的运作方式,所以,个人而言,我不认同,大概你们会说我目光短浅,但是我想说有多少大的企业也同样的没有选择上市,比如华为,也比如宜家。”
大家面面相觑,这时,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:“博彦。”
我回头看去,光线问题,只看到一个侧影,而且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。
等了很久,终于轮到我。
秘书小姐很热情,职业微笑挂在脸上,和蔼可亲的将我引入小辛总的办公室,这是我第一次见小辛总,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,虽说官方年龄应当已经三十岁了,可一张娃娃脸看着就新鲜的很。
办公室很大,办公区外还隔出一个休闲区,有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,中间隔着一个半透明的屏风,所以只能大概看见个侧影,白色的休闲鞋和奶油色的裤子间露了一节脚踝,应该是九分裤,现在的男人也都爱穿九分裤了,大概是个时尚的小年轻吧,我这样想着。
“沈总,久闻大名。”小辛总主动伸出手,我尴尬的和他握手,这个大名不闻也罢。
“辛总,您好。”
他让我坐在他的对面,办公桌很大也很整洁。
“沈总是要和我谈代加工的事吗?”
我摇头:“不,辛总,我知道那是公司的战略部署不能随意更改,也尊重贵公司的决定,此次来的目的是谈品牌合作。”
“品牌合作?”他饶有兴趣的重复一遍我的话,然后换了个姿势,一头精炼的发梳的油光锃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