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苏博彦对视一眼,从他的神情中我可以确定警察的出现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,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从开始就一直在我的心里盘旋,就如同一盘扣接紧密的链锁实则其中一节是断开的,这断开的一节究竟出自哪里?
“混蛋,摆我一道。”魏建忠猛地踹过来,苏博彦反身将我护在身下,硬生生的受了他三脚。
“忠哥,怎么办?这下我们逃不出去了,不如杀了他们大家同归于尽算了。”疤痕男一脸狰狞的喊道。
鲜红的血沿着苏博彦的胳膊流下,我颤着手捂住他的伤口。
“别怕。”
他强忍着疼痛冲我微微一笑,即便是在这种情形下,他居然还想着来安慰我,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流淌着,那样的感觉让人发慌。
余光中寒光闪烁。
“留下我们做人质你还有一线生机,杀了我们你们就彻底没希望了。”苏博彦趁魏建忠犹豫的空档继续循序善诱,“用沈练换一辆越野车,我跟你们走,拿到钱按原计划跑路。”
外面的人还在继续喊话,魏建忠凝神沉思了片刻,最后示意肌肉男放下匕首。
魏建忠:“我怎么信你。”
苏博彦:“除了信我你没有其他任何办法,呆在这就只有死路一条,有什么理由不博一次?还有,这个仓库四面无窗,沈练的手机一直在响,如果你现在不接通让对方知道人质还活着,估计很快他们就会采取行动冲进来,届时你们就更没可能逃走了。”
听了苏博彦的话,魏建忠神情更加紧张,他攥着我的手机,手指颤抖着迟迟下不了手。
“忠哥,你别听他的,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把这娘们绑来这里的。不如我们杀了这女人,留下一个人质不是更省事?”
疤痕男的话似乎让魏建忠恍然意识到了什么,他踟躇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,打火机差点掉地上。
苏博彦:“绑架与杀人孰轻孰重,杀了人你们的死罪就算是坐实了。”
“博彦,”我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从喉间发出,“魏建忠是我爸车祸的罪魁祸首,他早已经坐实了死罪。”
“......你爸的车祸?”
我轻轻一笑,对魏建忠道:“瞧,他压根就不知道。其实今天要不是有这一出,我也不会知道。沈钰母子什么也没说,更没人报警,假如真的有警察找到你并调查当年的事情,那就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报警的人另有其人,而且此人深知你的底细,他躲在背后拿你当枪,不费吹灰之力消灭他想消灭的人,且自己一身干净不留丝毫把柄。说到这,我想你应该猜到那人是谁了吧?”
他僵在点烟的动作上,闻言双眼圆睁。
“言允凡?不可能,他不知道当年的事。”
“他不知道,但罗翠文知道。”
“你是说.....他们早就串通好了?”
“是,沈钰向我传递信息开始,我们已经入局,沈钰的戏演的很到位,他不仅骗过了我也骗过了你。所以,救沈钰母子也好、合同纠纷也罢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言允凡的剧本走,毫无差池,包括今晚他对我的妥协。
他甚至也想到了苏博彦不会就此束手就擒,所以,他还设计让严慕年知道我被绑架并报警,以此让你们退无可退,他的计划中不会留下一个活口,包括你,而能让慕年得知此事又能神不知鬼不觉提供地点的人,只能是这个屋子里的其中一人。”
复杂的气氛在周遭弥散开,魏建忠的目光在肌肉男和疤痕男间来回游移。
手机还在响,铃音是我为严慕年特意选的猪叫声。
我:“把电话接通就都明了了。”
“忠哥,别信她。”疤痕男伸手要抢手机,魏建忠向后一闪,肌肉男趁机从后面抱住疤痕男。
“是你?”魏建忠指着疤痕男不敢置信道,与此同时准备接通电话,然下一秒,疤痕男飞起一脚将手机踢飞出去:“忠哥,对不住了,我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疤痕男一边咆哮一边从腰间摸出匕首,一道血痕瞬间在肌肉男的胳膊上绽开。
“叛徒。”肌肉男捂着手臂大喊着向疤痕男扑去,两人立时厮打在一起。
“博彦,孩子。”我感觉自己已经冷到了极致,飘在云端摇摇欲坠。
“练练,你.....”他的视线下移,手掌摸到之处一片血迹斑驳,他立时神情严峻的四处环视。
“坚持住。”
很快,他从身后的草堆中摸出一柄生了锈的铁锹。
趁着他们厮打的空隙,苏博彦悄悄起身,拎着铁锹用力向那两人拍去,肌肉男被砸晕了,死死的压在疤痕男的身上,疤痕男动作快,一个翻身躲过苏博彦的另外一击,此时魏建忠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,慌乱中,他看到了丢在地上的匕首,抢身去捡,苏博彦回手就是一铁锹,魏建忠轰然倒地,撞倒了墙角摞得很高的油桶。
动作过大撕裂了伤口,苏博彦终于撑不住半跪在地,鲜血沿着胳膊将整个铁锹都给染红。
仓库里的灯一晃一灭,鼻息间是逐渐加重的煤油味。一柄尖厉闪着寒光向苏博彦刺去.....
“不要.....”几乎用掉最后一丝力气冲上前去,而余光中,魏建忠颤颤巍巍的点燃了手里的火机............
尖锐从后背没入,那样的感觉让我想起了那晚在江底的寒冷,苏博彦撕心裂肺的喊声在我的耳畔越来越小,眼前人影于火舌的缭绕里晃动着,嘶喊着,好热,有什么在烘烤着我的身体,我能感受到的世界越来越小,越来越模糊,我想我该睡一觉了,睡醒了,一切是不是都会好起来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