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娇娇几次出事，我看到你的表现，总觉得她对你是不同的。”霍澜试图说服萧瑜霆。

    “她出事的时候，你害怕吗？你恐惧吗？你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吗？我看你的举动，你是在意她的。”

    萧瑜霆的唇动了动，他反问，“我不该那样表现吗？她是我的妻子，作为丈夫，对自己的另一半关心、紧张、爱护，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吗？”

    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刚到颜家不久，颜夫人怀孕，颜烁坤是如何细心体贴地照料妻子。

    他也记得十几年所观察到的，颜烁坤对妻子的爱护体贴。

    他自认自己做的没有任何错处。

    那霍澜在担心什么？

    霍澜在怀疑什么？

    至于颜娇娇出事的时候……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萧瑜霆缓缓皱起眉。

    他想起那转瞬而逝的失明和失去行走能力，真是短暂和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。

    “我肯定会有应激。”他承认了，“我也不是完全对外界没有反应，毕竟小时候也经历过很专业的治疗，而且我已经停药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霍澜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你现在还要去见娇娇吗？有什么非要见她不可的理由吗？”

    除开他身为丈夫的责任和对颜氏夫妻相处模式的模仿。

    “有的。”没想到萧瑜霆竟然真的回答他，“事情的处理进展，我必须要告知她。毕竟她是受到伤害的人，而且，我认为她也需要来自丈夫的安慰。”

    霍澜笑了。

    不，颜娇娇不需要。

    虽然他到现在还没和她说过一句话，但霍澜觉得，娇娇不需要。

    她虽然如愿以偿嫁给了萧瑜霆，但她向来脑子清醒，必然从萧瑜霆的言行之中知道了他对她的真实想法。

    娇娇还是喜欢萧瑜霆的，但她更爱自己。

    她不会对萧瑜霆有太多期待了。

    可能在当初萧瑜霆绝情离去，任由她难过伤心的时候，就已经看轻了。

    而后她回来，发现他的冷漠无情，心又凉了一茬。

    萧瑜霆呢，过去有霍澜在他身边，有颜家身份的约束，他还能贴切地融入好兄长的角色。

    三年过去，他独来独去，手中权力越来越大，便越来越恢复他的本来面目。

    因为，他再也不用伪装，为了生存去迷惑或欺骗任何人。

    “我给你问问宋沁斐吧，”霍澜拿出手机。

    涉及到正事，娇娇应该会见他的。

    宋沁斐很快就回复了，说娇娇刚醒，有点饿，她正打算去厨房给她搞点温和的夜宵。

    “霆爷如果有想吃的，说一声，我让厨房一起准备了。”

    宋沁斐常来颜家，已经算半个颜家人，手脚很放得开。

    颜家的管家下人都知道这位多半就是未来的三少夫人，而且家世不俗，也很服她管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想吃的，给娇娇弄就好了。”萧瑜霆对宋沁斐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他推开了房门。

    颜娇娇的房间还和从前一样，布局装潢都没有任何的变化。

    萧瑜霆打量着四周，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呆过的时间。

    就像是被场景唤起了某个回忆一般，他耳畔响起了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——我会保护你的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有相信过。

    但他承认，在被药的副作用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，他有被安慰到。

    她的拥抱，她说的那些话，她的关心，不论真假，对他有用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很多想法，并不是假的，包括承诺会一直保护她……

    怀着这样的心绪，他走进了她的卧室。

    颜娇娇斜躺在床上，后背垫着大大的靠枕。

    床单被套是水蓝色的，她就像一朵开在海洋里的花，有牡丹的娇艳，也有桃花的妩媚，哪怕她脸色不好，唇也不如往日殷红。

    但略显苍白的肤色，也格外有一种令人怜惜的病弱美。

    见他走过来，她掀起眼帘，难掩疲惫与脆弱的神色。

    萧瑜霆心里不觉涌动起陌生的情绪。

    总会这样。

    过去还在颜家的时候，他也常常会感受这样的情绪。

    说不清为什么，是什么，但总归是一种异样。

    他走过去，坐到了她的身边，手伸入被窝，找到她的手，轻轻握住。

    大约是刚刚睡醒，房间里又暖和，颜娇娇的手是温热的。

    萧瑜霆总算觉得心里没刚刚那么堵了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是我的错。”他一开口，自然而然的话已经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语气里满含愧疚与自责。

    就连他的神色，也有罕有的温柔。

    这样的神情和话语，颜娇娇在三年前也听过。

    那时候她虽然有些不敢相信反派大魔王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，可还是多多少少感动过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见识过他没有伪装的真正面目。

    颜娇娇拿不准他到底有几分真情，几分假意。

    她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哑，“不怪霆爷。”

    萧瑜霆的眉尖，不易察觉地聚起了一抹阴云。

    她叫他什么？

    霆爷？

    印象中，只有在她阴阳怪气说话的时候，才会这样叫他。

    握着颜娇娇的手，不觉紧了紧。

    进来之前，他确定自己想要见她，因为他必须要告知他目前掌握的信息。

    可是真的见了，他总觉得还应该做点别的什么。

    但是颜娇娇半阖着眼，尽管什么也没说，却有一种无声的拒绝。

    萧瑜霆静静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坦白说，这种情况，他以前没在颜烁坤夫妻身上看到过。

    没有人给他做参照，他确实不知道正常处理的方式是什么。

    但他也依靠本能摸索出了自己的手段。

    在三年前那些以假乱真的梦境里，面对颜娇娇的叛逆和针对，他演化出了极端的方式，囚禁她，捆绑她，以他童年时期的治疗经验去应对，梦里的结果告诉他，那样或许是错误的。

    三年后，他们重逢，他却突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——

    每次捉住她，去掠夺去征服去索取，有些矛盾就好像会凭空不见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，颜娇娇才经历了那样的事，那样的手段也无法施展了。

    萧瑜霆足足与她沉默相对好几分钟，才终于想起了先前还没见到她时，关心的问题。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