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颜娇娇的其他行动，其他人呢，萧莘海几乎是可以忽略的存在。
可是最后，萧瑜霆唯一问出口的，带着不可饶恕的怒意问出来的，却是萧莘海。
他难道不应该问她假怀孕的事情吗？不应该介意她的骗婚吗？
甚至她的“流产”，也不过是做戏，为了给赵芳下套。
可是最后，他却去问了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，一件事。
无足轻重到，颜娇娇都没办法去解释。
不，不是解释不解释的问题。
无论她现在解释不解释，这件事在萧瑜霆心目中，都已经不算小事。
解释，会被他认为是欲盖弥彰。
不解释，会被他解读为默认。
总归他要抓着这一点来闹，她是真无计可施了。
颜娇娇推开他，却被他有些粗暴地拂开手，再度钳制在身下。
“没话说吗？”他眼中的戾气不减反增。
“你想听什么？”颜娇娇冷静下来。
他想听什么，她就说什么。
当年萧瑜霆没打算再让她解释。
颜娇娇的态度，比她的欺骗更让人心寒。
等到凌晨五点，两人结束连续的“战事”。
颜娇娇起身，去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。
她披着松松垮垮地睡衣，端着水杯靠在通往书房的门框上，神情镇定淡然，像一株午夜月光之下静静伫立的兰花，
“骗了你一纸婚约，是我的错。要离婚也好，分局也好，或者是重新签财产协议，都行。或者霆爷有其他想法，都可以。”
萧瑜霆已经穿好了衣服。
“一个月，除去你的特殊日期，二十三天。今天三次，你还欠我二十次。”
颜娇娇错愣。
“那之后呢？”
“还清债再说其他的。”他朝外面走去。
颜娇娇拦住他。
“你知道了多少，我需要和你交换信息。”
她露出公事公谈的神情。
但萧瑜霆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，那眼神，就像当初她刚回国，第一次和他重逢时差不多。
在他眼中，他是比陌生人还要让他排斥和厌恶的存在。
“互换信息，你有什么价值？”
寻常人遇到萧瑜霆这样的神情语气，都会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和打击。
但颜娇娇却竟然换了一副脸色……她原本冷如月霜的神色，缓缓地褪去了，身子如一株莲叶，摇曳着贴到萧瑜霆的怀中。
她抓着他的双臂，笑吟吟地抬起头，“我可以接受，双倍的高利息。”
萧瑜霆盯着眼前那张明艳的面容，喉头滚了一下。
“三倍。”
这就算是成交了。
这就是说，哪怕平均每天还一次债，她也要三个月才能还清了。
离婚或者分局，都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。
他们现在，还可以维系夫妻关系。
颜娇娇知道，人间道理规则，礼义廉耻，许多在萧瑜霆的心中根本是不存在的。
你为他的话语受伤或者喜悦，都是徒劳。
因为他根本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难过或者开心。
和他打交道，生气欢欣都不值得，但如果你知道你在他眼中，有什么样的价值，那就好办多了。
她拖着他到书房里，让他坐到椅子上，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喝。
萧瑜霆低头喝水，目光却始终暗沉地看着她。
“萧莘海确实答应帮我，不过我也许了他好处。”颜娇娇算是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。
却看到萧瑜霆的眼里瞬间划过一抹阴戾。
她反而笑了，“你知道他在国外有生意吧，前年在那边遇到点事，被我抓住了把柄，是会罚到他倾家荡产的那种把柄，我答应帮他摆平，但前提是他要在萧家给我当内应。”
“他在国外的产业也是和别人合作的。”萧瑜霆揭穿颜娇娇话里的漏洞。
“是啊，可是别人给了他更多的股权，国外法律和国内有不同，出了事他要担更大的责。”颜娇娇解释，“你不信可以去查，我是专业的。”
她确实没有撒谎，萧瑜霆本来也只是诈她一下，闻言就没再说这件事，“所以说，你还没回国，就和他有联系了？”
颜娇娇不置可否。
“钟家的项目，也是你的手笔吧。中间介绍人，也是萧莘海那边暗地里给牵的线。”萧瑜霆承认，不仅是赵芳，就连他都小瞧了她。
是了……
这才是最让他介意的一点。
比起她骗婚，假孕都更让他不能释怀的一点。
她宁可和萧莘海联手，也不肯对他推心置腹。
别人都说枕边人是最为牢固信任的关系，在她这里却根本不凑效。
她和他做这最亲密的事，和他拥有最亲密的关系，法律上、身体上都是如此。
精神上，却背叛他，欺骗他。
就算她欠他再多的债，就算他再怎么从身体上征服索取，颜娇娇也依然只属于她自己。
没有一分一毫是属于他的。
三年前，她反击颜姿月，那时候虽然也总是先斩后奏，但好歹也要揍。
而且，颜姿月那样的级别，并不能给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。
可是赵芳不一样……
萧瑜霆不信颜娇娇不知道赵芳是什么样的存在。
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和行为有多冒进，也不相信她不明白，如果有他的助力，事情会更顺利。
可她最多只是把他当成跳板，没想过当同盟。
他对她来说，还不如萧莘海。
“你报复我？”什么理由都想遍了，萧瑜霆只能找到最合理的一个。
颜娇娇不说话，只面带微笑看着他，双手揽住他的脖子，坐在他双腿上。
单从姿势来说，保持着一种爱人的亲密无间。
但萧瑜霆知道，颜娇娇的心和他，很远。
“或许吧，”笑够了，颜娇娇的脸色平静下来，她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萧瑜霆的衣领，“或许是因为你的事情也从来不告诉我，所以我也觉得，我没必要告诉你。我们各做各的，能合作的时候相互帮助，这样不是很好吗？”
萧瑜霆说不出话来……
这不是很好吗？
这样确实很好。
但是他觉得不舒服。
怎么样都不舒服。
颜娇娇看他眼中的冷色裂纹，就重新笑起来，摸了摸他的脸颊，“瑜霆，做人不要太双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