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苏瑶脸一红，低头用烧火棍扒拉了一下灶台里的灰，这才低声道：“我就是……就是忽然觉得，这样也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怕他好了以后，就……就不认识我了，不喜欢我了。”

    苏瑶不敢抬头，看着灶台里燃烧的火苗道：“师娘，我是不是太自私了？”

    闻言，正在炒菜的方晏停住动作，看着低着头的苏瑶暗暗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以来，苏瑶对封志远的好，她都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而封志远，虽然现在心智不全，却也的确是个好孩子。

    可……

    哎……

    “阿瑶啊……”

    闻言，苏瑶缓缓抬眸，就对上方晏慈祥温柔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哪儿有什么自私不自私的，谁都一样。我不也让你老师跟着我回老家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苏瑶闻言鼻子又是狠狠一酸，视野便模糊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阿瑶，日子都是要自己过的，你觉得好，那就是好。不过，你要想清楚，志远现在年纪还不大，现在做手术的话，恢复的也快一些，要是再过几年，可就不好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师娘……”苏瑶声音哽咽。

    她才刚刚教会了封志远一些东西，要是他手术后忘了，可怎么办呢？

    “况且，阿瑶啊，你怎么知道他好了就不喜欢你了呢？志远是个好孩子，你也是个好孩子，即便是他真的手术后什么都不记得了，可你不是还在么？你在他身边，你陪着他，日久天长，他总会想起来。”

    方晏笑了笑，温柔道：“即便是想不起来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？你一直都在，他还是会喜欢你。你说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苏瑶心里像是下了一场大雨，眼泪不停地往下掉。

    她曾经一个人在黑暗里走了太久，好不容易抓住光的时候，便舍不得放手。

    她知道她自私。

    可她真的怕自己一松手，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可……

    封志远也不过才十六岁啊……

    她……

    她怎么忍心让他傻一辈子啊……

    “师娘，我知道了，我同意了，我去……”

    苏瑶嗓音沙哑地开口，伸手抹了脸上的眼泪，笑着道：“我对他这么好，他不能忘了我，再说了，他以后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姑娘啊……”

    方晏看着她又哭又笑的，心疼又欣慰，笑着附和道：“是啊，哪儿还有小姑娘比我们阿瑶更好啊……”

    -

    晚上，苏瑶从老师屋子里出来时，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天上的繁星明月，须臾，低头看了眼掌心，见上面空空如也，心下闷得难受。

    早上的时候，她还想要把阳光藏起来，可这才多久？阳光，怎么就不见了呢？

    她心底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，尖锐地疼着。

    回到屋子里的时候，封志远正坐在灯下摆弄他的木雕，

    苏瑶顿住脚步斜倚在门框上看他，却是想起了温暖，想起那个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少女，心下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阿……阿瑶。”

    忽然的声音响起时，苏瑶愣了一愣，回神就对上少年漆黑明亮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在喊我？”苏瑶有些茫然。

    “阿——瑶——”像是在回应苏瑶一般，封志远又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苏瑶被他喊得心一软，噗嗤笑了，伸手揉了揉封志远的脑袋，道：“真棒，都会喊我名字了。我们志远真是太厉害了！”

    她嘴角带着笑，仰着头，眸子里却是带着晶莹的光。

    “为了奖励你，明天带你去买雪糕吃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封志远缓缓点了点头，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苏瑶的话……

    月光从窗户里斜射进来时，苏瑶还没睡着，她睁着眼睛，看着少年熟睡的面容，悄悄凑过去，在少年额头、鼻尖、脸颊处全都吻了吻，这才收回视线，紧挨着少年闭上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