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志远开口，声音带着一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忐忑和颤抖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过低，洪夫人没听清，疑惑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封志远喉结动了动，口腔里还有炸酱面的香味儿，他却忽然怀念起苏瑶身上的花香，以及温声细语的迁就。

    心底像是长出了藤蔓，枝繁叶茂，却又带着密密麻麻的刺，将他整个人都紧紧缠住。

    “苏瑶呢？”

    他深吸了口气，哑着嗓子问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洪夫人愣了下，这才明白过来，可刚要答话，少年就再度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她是不是……再也不来了？”

    -

    苏瑶从燕子家回来的时候，已经是下午。

    她拎着燕子婆婆给的谢礼回来，只觉得力不从心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怎么了？”瞧见无精打采的苏瑶，洪夫人担心地问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苏瑶有气无力地摇头，道：“就是阿姨他们家的人比较喜欢我，哦，对了，还送了我一些他们自家做的腌肉和咸菜。”

    苏瑶说着，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拿到桌子上放下，而后道：“阿姨，我好累，我回去睡一会儿，等晚上送饭的时候，您在喊我起来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哎，好。”洪夫人应声，心疼地催苏瑶去睡觉。

    苏瑶被燕子一家带了很久，不光被燕子婆婆带出去逛了一圈，还被燕子的小姑子缠了许久，那小丫头，正读高一，妥妥一个小迷妹，就差抱着苏瑶不撒手了。

    不光如此，还因为苏瑶救了燕子的事情，信誓旦旦地说要报什么医学院，要给苏瑶当学生，苏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，最后实在没忍住，告诉那丫头自己才十四岁。

    那丫头得了这话，震惊了半晌，而后越发缠着苏瑶不放了……

    苏瑶应付得精疲力尽，以至于挨了床就睡得天昏地暗。

    医院内，封志远从下午，等到日落，又等到天黑，却只等来了缪钟清。

    苏瑶始终没来。

    封志远坐在床上，眼看着时针从七点转到十二点，总算是彻底死心。

    “算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闭上眼睛，轻声对自己说，可心口却是又酸又涩，难受得要命。

    -

    “抱歉啊……”

    翌日一早，苏瑶蹑手蹑脚地带着早饭出现在病房，见封志远从洗手间回来，歉疚地冲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昨天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苏瑶刚想解释，就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，脸色都跟着白了一白。

    封志远在床边坐下，眼角余光瞥见苏瑶苍白的脸，眉头皱了皱，道：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接过布包，将早饭拿出来，握着筷子时，犹豫了下，道：“你有你的自由。”

    苏瑶嘴角动了动，扯出一个苍白的笑，而后走到床边坐下。

    来时，她在肚子里打了千万句草稿，想为自己昨天睡过了头没能来送饭的事情道歉，可真的面对封志远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眼看着封志远吃完了饭，苏瑶下意识地开口，却不想对方也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你先说。”

    这一次，封志远抢在了前面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苏瑶吐了口气，紧攥着衣裳，低着头道：“我昨天不是故意的，我只是遇见了那个阿姨。”

    封志远不吭声，也不问。

    苏瑶有些失望，抬起头，努力打起精神来看他，笑着道：“你还记得季景行吗？高山仰止，景行景止的季景行，就是咱们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小男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