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坐吧。”

    苏瑶走进屋子时，还有些不真实，要知道，这是她来到这个村子以后，第一次跟村子里的姑娘如此亲近，不光一起走路说话，还来了对方家里，对方的屋子。

    许是因为明天要出嫁的缘故，李小雨的房间布置的很是喜庆，屋子里炕上放着崭新的被褥，想来是陪嫁的被子，除了被褥，还有不少红色的大红喜字和窗花。

    “别站着啊！”

    李小雨拎着茶壶进来时，见苏瑶还站着，又笑着说了句。

    苏瑶四下看了看，刚要在矮凳上坐下，就听正倒茶的李小雨道：“去炕上坐，炕上暖和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苏瑶点头，嘴角抿着笑。

    李小雨走过来，在炕上放了个矮桌，又拿了瓜子花生喜糖果子放在桌面上，而后又端着热茶过来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八零九零年代时，多的是那种白色大茶缸，耐用还能装。

    “外头可冷了，快抱着暖暖。”李小雨说着，扯了小褥子过来，又对苏瑶道：“你把鞋子脱了，咱们盖着小褥子暖暖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苏瑶犹豫，过去那些年，她去别人家做客，就没有进门就拖鞋上炕的时候。

    “哎呀，没事儿的，又没外人，你就脱了吧，不然多冷啊。”

    见李小雨又催促，苏瑶抬眸打量了她一眼，见她眸子里满是质朴和真诚，这才放下心来，脱了鞋子，像李小雨一样盘腿坐在炕上。

    李小雨递了小褥子过来，苏瑶学着她用小褥子包裹住下半身。

    李小雨看了，这才笑了。

    “对，就是这么用的。”

    苏瑶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    李小雨捧着大茬缸子喝了一口茶，往苏瑶面前凑了凑：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，就觉得你长得可好看，一点儿都不像是我们村里的，我那时候都不敢跟你说话。”

    苏瑶不好意思的笑，“你长得也好看。”

    李小雨摇头，笑着道：“我才不好看呢，你啊，是天上的仙女。”

    苏瑶没忍住，噗嗤笑了。

    李小雨看她，也跟着笑了。

    许是她这一笑带着烟火气，李小雨同她说话也随意许多，从苏瑶最开始进村时的不声不响，到之后的自杀，再到后来带着封志远去村长家评理，再到宋大伟那件事。

    两人都没有刻意回避什么，苏瑶本身也不在意，对方的不回避，反倒让她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那时候，真的以为你要没命了，还想着，这么好看的仙女，怎么就想不开呢？这要是没了，得多可惜啊！”

    苏瑶笑，“那时候一时犯了傻，后来就想通了。”

    李小雨也笑，“想通了就好，现在多好啊，志远也好了，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，我娘说了，封家的男人对媳妇都好，以前封大伯没去的时候，对大娘可好了，对了，封大哥对媳妇也好。”

    苏瑶喝了口热水，笑着点头。

    李小雨又道：“志远也会对你好，而且，封家的男人都好看，不亏的。”

    苏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，等反应过来，就看见李小雨忍俊不禁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小雨姐……”苏瑶红着脸求饶。

    李小雨却是笑的东倒西歪，好半天才道：“这有什么啊？长得好看的，无论男女，大家都喜欢。”

    苏瑶心里认同的点头，面上却是红着脸喝茶。

    笑过之后，李小雨认真道：“其实，我挺崇拜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苏瑶愣住，不解地看她。

    李小雨脸红了红，低着头道：“就宋大伟那件事，这要是换成了我，我就没勇气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，见苏瑶没吭声，抬眸看她一眼，见她还在喝茶，面上没什么异样，方才松了口气，往前凑了凑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我说真的呢，好多姑娘都没你的勇气。”

    苏瑶捧着大茬缸子看她：“这不是勇气不勇气的事情，而是，别人都这么欺负我们了，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忍着。”

    李小雨愣了下，随即情绪萎靡下去，低头看着茶缸子道：“可不忍，能怎么办啊？这种事，一旦捅出去，哪儿还有脸见人啊……”

    她语气低落，话落好一会儿才猛地抬头，摆手道：“对不起啊，苏瑶，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苏瑶点头，对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。

    “小雨姐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也知道你害怕什么，可小雨姐，你不觉得这是错的吗？”

    李小雨愣住，睁大眼睛看着苏瑶。

    “受害者本身并没有错不是吗？大家不去嘲讽攻击施害者，只一味地用眼神、语言来伤害受害者，这本身就是错的，不是吗？”